端倪(1 / 2)
花大海脚步匆匆,犹如身后有狗追。
到了街口却又踟躇,不知该向南还是向北。
北边后街是自家,南边大队部旁边是知青点。
“爹?”
花秾被好好地护在怀里,碎花大棉猴的兜帽外被长围巾密实地缠绕一圈,一丝风都钻不进。
有种冷叫奶奶觉得你冷,花秾拒绝无能,这一会儿工夫汗都快捂出来了,只想赶紧回家卸装备,她爹却傻站着发愣。
脚下生根似的花大海如逢大赦,开口问她:
“福妮想妈妈了吧?咱们去接,去看妈妈好不好?”
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花秾却从中听出几分急切,几分期待,几分彷徨。
她抿了抿嘴,瓮声瓮气答应:
“好呀。”
“乖孩子。”
花大海激动地亲一口她的帽兜,脚底生风地往南边去。
花秾感觉到有些颠了,瞄一眼他瞬间发亮的脸庞,没做声。
年轻小夫妻,总是热情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懂。
炊烟袅袅,暮色四合,正是下工归家时分。
“大海,你这是咋的了,闺女又病了?”
扛着农具三两结伴回家的社员撞见行色匆匆的花大海,关心地询问一声。
后头背着箩筐形单影只的少年闻言瞥来一眼,脚下步子慢下来。
花大海赧然一笑,面色发红,映着瑰丽晚霞倒也不觉突兀。
“没,孩子着急见妈妈,催我快走。”
花秾抬眼瞥他,无声背锅。
她可真孝顺!
社员会意地笑:
“福妮住院两三天了吧,她妈没去陪着?”
花大海顶着周围人微妙的眼神,面上发烧心下发虚,胡乱应付两句,落荒而逃。
跑出老远,仿佛还能听见背后众人窃窃私语的嬉笑嘲弄声。
花秾默默看着她爹越来越沉默的脸,没说话。
少年目送花大海一阵风似的刮走,一双英气的墨眉轻轻皱起。
那孩子之前身上的伤都是她妈打的吧?她爸怎么又急着把人往凶手面前送,是嫌打得还不够重?
云霆压根没想过花大海是去为女儿出气讨公道的,因为那男人面上压根没有一丝怒气,有的只是想要讨好配偶的迫切,与卑微!
他不会还要逼着那孩子道歉认错,借此向那女人示好求欢吧?小姑娘如果不照办的话,会不会又要挨打?
云霆脚步越来越慢,终于转身,悄悄追着男人过去。
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少年在心底默念,他只是不想曾经救过的小姑娘再遭遇什么危险,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总不好白忙活一场。
莲花庄是个有一千多年历史的村子,往上可以追溯到北宋时期,因附近绵延百里莲塘而得名。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如今莲塘尚在,规模却小了不只一半,余下土地早已经被开垦成为良田,种粮种菜,养活这方百姓。
莲花庄现在被叫做一大队,隶属温泉公社,社员足有两百多户。
大队部坐落村子中央,是建国那会儿打土豪没收的地主家宅。
宅子很大,大队部用不完,便在中间砌起围墙隔断,将东边的划作知青点,供下乡来的知青们居住。
多插一句,村北头的牛棚也是没收的地主家财,足可见其殷实。
此时天色将晚,知青点轮值的女知青也烧起晚饭,其余人下工回来正简单洗漱休息,等待开饭。
花大海抱着孩子在外头又踟躇片刻,才酝酿出勇气敲门进院。
“大海同志是你呀,来找江知青的?她在屋里看书呢。”
正在院里机井旁压水的男知青认得人,热情招呼。
花大海面色有些窘迫,似乎天生矮文化人一头。
他瞄一眼后头青砖黑瓦的一排屋子,低声下气恳求:
“王知青,能不能麻烦你去叫一下江娇?女同志的屋子我也不好乱闯。”
江娇自打结婚后便搬出知青点,屋子早腾出来给新人住了,现在借住的是相识女知青的屋子,跟人合住。
江雪梅听见外头动静,隔窗望一眼,拿起脸盆架上的白手巾擦擦脸,扭头瞅瞅书桌前伏案做题的江娇,出声问她:
“花大海抱着孩子过来了,你不出去看看?”
江娇头也不抬地解一道数学题,随口拒绝:
“不去。他们一天不松口让我报名考大学,我就一天不回去。”
江雪梅看着她乌黑的头顶,叹口气:
“行吧,你想清楚就好。”
身为知青,谁没个大学梦?她理解江娇。
只是,看着外头还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她又觉得不忍心。
真是一团乱麻。
还是像她这样好,一直坚持学习没放弃,被人背后指点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松口随意嫁人生子。
瞧瞧,如今省却多少麻烦!
江雪梅端起脸盆出去倒水,开门前回头又问江娇:
“真不见?那我帮你带话?”
“不见,赶紧叫他们走吧。”
江娇斩钉截铁,依旧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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