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人未还】 壹（1 / 2）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欸？铭静大师，不是老和尚么？”

“非也，非也。”一位身着素白僧衣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僧人闻言摇了摇头，缓缓将那位小和尚的故事娓娓道来。

……

小和尚是个江流儿，因缘巧合之下被国恩寺的主持捡了回去。在这寺庙后院里头还有一小片池塘，自寺庙建成之初便存在了。

小和尚每天上完早课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跑到那池塘边呆着，时而念经，时而望着池塘里的荷花，似是放空又似是沉思。

想是长年累月地受到佛教经文的熏陶，这池子里的荷花竟也生出了些许灵智。

小花妖将将开出灵智时，整日里意识都是混混沌沌的，不知今夕何夕，只记得时时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低沉悠远的诵经声。

木鱼声声，悠扬古钟，转眼间岁月已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花妖发现池子边时常会有一人，或是背诵经文或是自顾自地讲述一些平日里的见闻。

这人类可是奇怪得很，小花妖想到。他这自顾自地讲话说与谁听呢？不过想来是这几百年间实在是无趣得很，他倒是乐意听听这小和尚地碎碎念。

这一天，小和尚照例来到了池子边。可他不念经，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池子里的荷花。

似是挣扎了许久，小和尚突然说道:“你其实能听见我说话，对吧。”小花妖没有回答他，可花瓣却是不自主地抖了抖。

小和尚看到了，他笑了起来：“你莫慌，我不得害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小花妖迟疑片刻，动了动自己的花柄向小和尚靠过去，用花瓣轻轻地碰了碰小和尚的头，算是答应了。

小和尚很高兴，他说：“我就知道这池子里的生灵都是有灵智的。我说与师兄们听，他们还不信。”

其实你师兄也没错，这池子里也就我一个开了灵智的，小花妖心想道。但他没有说话，毕竟言人语也是很费劲的，可不是不忍心打击这小和尚。

那天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插曲，之后的日子里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小和尚每天依旧会去池塘边呆上一段时间，同小花妖讲解佛家经文，或是讲些人间趣事。

唯一不同的是小和尚终于不再是自言自语了，偶然还能和小花妖交谈几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和尚在说话，小花妖默默地听着。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细水流长的生活，平淡却充实。小花妖本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平淡地过下去，可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世事无常。

时光荏苒，这些年小和尚变得越发沉稳，不再似儿时那般脱跳，那双眼睛也是越发的淡然，看上去颇有些得道高僧之资。

小花妖常常这般打趣小和尚，小和尚也只是置之一笑:“花施主倒是高看小僧了。”

不久，小和尚越发忙碌起来。他被主持选为讲师每日为其他的僧人们讲学，不再似从前那般清闲。

小花妖已经许久未见过小和尚了。偶尔看见了，也是小和尚途径此地，步履匆匆。

看着小和尚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小花妖想着:人类长大之后便变得越发忙碌，还是咱当妖的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悠闲自在。

那天，小和尚来找了小花妖。小花妖看着那由远及近的素白身影，心想着，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地见过面了？

小花妖像往常那般调笑他:“明灯大师竟忙里偷闲来看望我这小妖，小妖何其有幸竟得此殊荣。”

可小和尚却不似往常那般同小花妖插科打诨，他眉头微锁，眼底尽是担忧之色。小花妖见状，心底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发生何事了？”

“如今国家四处战火纷飞，百姓多遭苦难，民不聊生”他说，“小花妖，佛普度众生，我想渡他们。”

小花妖愣了愣问道:“你是要下山入世修行吗？”

小和尚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原来那天，他是来道别的。

临走前，他笑着说道:“小花妖，即便我不在了，你修行也不可怠慢。莫要待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连人形都变幻不了。”

哼，真是要走了还不忘揶揄他。

却未曾想，自此一去归期茫茫，再不见故人归来。

……

小和尚走后，小花妖每日无所事事。从前小和尚在的时候，好歹还能有个人说话，现在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霎时间，时间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独自一人相守这漫长岁月的日子。真是越发无趣了，小花妖想道。

后来，听说民间出现了一位高僧，常年逗留于战乱之地，为当地的逝者打坐念经，超度亡魂。

有时闲来无事，小花妖便看看这方天地间所上演的人间事来打发时间。他看见一对年轻男女一见倾心，相约来此处求姻缘私定终身，却最终分道扬镳。

看见年年都来上香求取功名，却屡次落榜的落魄书生；也看见次次来拜佛求保远征的家人平安归来的妇人，却在一年年的等待中，仍不见游子归家。

小花妖活了这么长时间，看着这来往的人类，他们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