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围炉夜话（1 / 2）

浑羊殁忽珍贵不易做，可是羊肉不缺，特别是冬日，来口暖暖的羊肉锅子，当真是天下第一如意事。

“凡尘诸事，抵不过一碗人间烟火呀！”

王世川夹起一片羊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又满足得叹了口气，“你们吃呀，怎么都看着我呢！”

“你都哪里来的这些怪言怪语，”李嗣升同王世川久了，听多了他时不时冒出来的话，如今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看了眼有些拘谨的郭子仪说道：“你同他一样便是，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

郭子仪的确拘谨，他本意是同王世川说些话就离去，没成想王世川在李嗣升这儿，李嗣升又要留他用饭，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如今在左卫可还好？”

左卫长史负责之事比左卫长上多了不少，手底下也有了可使唤的人，俸禄比从前多了，权力比之前大了，怎么也要意气风发一下。

可是怎么看着郭子仪还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李嗣升不解，难不成有上官仗势欺人？李嗣升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世川一边吃着一边也支起了耳朵。

“无甚大事，宫廷宿卫一切安好！”郭子仪淡淡道：“其实今日是想王将军讨教些事。”

讨教？找我？

王世川差点一口热汤呛在喉咙口，忙放下碗筷笑道：“子仪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值得你讨教的，可别唬我！”

“嗨，你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通晓鸡毛蒜皮，”李嗣升调笑了一句，又转头对郭子仪说道：“你找他就对了，我也想听听，你要讨教什么问题？”

“兵法！”

郭子仪口中吐出两个字，目光灼灼看着王世川。

皇帝此前让高力士把王世川口述的部分《虎铃经》誊写下来递给三省六部，郭子仪正巧有好友任兵部主事，知晓他酷爱这些，拿到后便又誊了一份给他。

郭子仪一看惊为天人，当即询问是谁所作，一番打听之下，当他得知是王世川的见解之后，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王世川年纪和自己相当，他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而后联想到王世川的身世，郭子仪想着或许是其父王海宾的见解，便想来仔细询问一番。

可是王世川听到“兵法”二字时已是哭笑不得，猜测定是《虎铃经》惹出来的，朝着一脸期盼的郭子仪说道：“我所知道的你定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呀？”

“你们在说什么？”李嗣升却是一头雾水，看着如同打着哑迷的二人问道。

王世川轻叹一声，把此事简单同李嗣升说了一下，但听他上下端详着王世川惊异道：“我竟不知你还懂这个！”

“你都说我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了，也不差一个兵法啦！”

王世川无奈一笑，而后又朝郭子仪说道：“不过，知晓兵法与领兵杀敌却是两码事，我从未上过军阵，就凭知晓些兵法如何能打仗，战场瞬息万变，不是就靠理论可以打赢的，你就随便看看，多的我也不会！”

郭子仪知晓王世川说的在理，可是抱着期望而来，如今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答复，难免心存失望。

可是同时，他也看出来王世川不是个贪慕虚荣之人，不然早就将自己这些事宣扬得满城皆知了。

“卑职听闻，朔方大使王晙诛杀突厥降户阿不思等千余人，并州怕是要出乱子。”郭子仪不再纠结兵法之事，转而说起了别的。

“此事我也听二哥说了，并州的同罗、拔曳固等部族怕是会心生忧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再起纷争。”李嗣升回想起前几日的谈话，不由也忧心起来。

可王世川看着郭子仪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心驰神往的模样，嘿，这是想着奔并州去吧。

可惜了，武将哪里是说调就调的，何况，如今的郭子仪不过小小左卫长史，又无功绩，又无人引荐，他所向往的沙场，恐怕还得多等几年了。

饭食用罢，郭子仪带着些许遗憾起身告辞，王世川吃饱喝足犯了懒，窝在屋中不想动弹。

“还不滚回去？”

李嗣升笑着轻踹了王世川一脚，迎面对上他赖皮模样，觍着脸开口道：“索性今夜也不回了，陛下还放我假呢，明日一起去看看老师吧！”

自王世川做了这千牛卫将军，还真没什么自由的时间了，更是许久都没去看望过贺知章。

李嗣升点头算是应下，抓了个垫子铺在身下一并躺在了绒毯上，案上的锅子还在咕噜咕噜煮着，带着香味的蒸汽在屋中飘动，酒足饭饱后的困倦让二人仿佛置身于云端一般。

“也不知老师怎么样了？”王世川突然喃喃道。

此师非彼师，李嗣升明白王世川说的是张说，出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召回过，一年年的也就靠几封书信联系着，聊聊自己的近况，聊聊他所到的每一地，看到的人和景。

当然每封书信后都不忘嘱咐王世川好好用功不可懈怠，假以时日为师定会回来考校之类的。

可是假以时日，到底是哪一日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日晚间，王世川就梦见了张说，一脸寒意得指着他大骂偷奸耍滑，把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的来卖弄，说要告知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