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精渡僧（1 / 3）

（1）

慈航寺因年久失修，慢慢变得破落不堪。香客日渐稀少，僧人们也逐一离开，另寻高就去了。最后只剩下了“虚空”老和尚。靠着零星的一点点供品，每日一餐，过午不食，虚空倒也捱得下去。只是独自一人守着破庙，不免有些倍感凄凉。

不知从何时起，庙里来了一只黄皮大老鼠。是喘气的总得要吃饭，这让本来还能勉强糊口的虚空，变得更加拮据起来。出家人慈悲为怀，虚空每次都让老鼠先吃，自己再吃剩下的。那老鼠也是通灵，并不贪多，半饱即止；然后就趴在虚空脚旁，好像是在听他诵经。

多了个伴儿，生活不再那么枯燥，精神食粮让虚空也不觉得那么饿了。

这一日，虚空正在闭着眼睛敲木鱼，突然袖子里一紧，感觉进去了什么东西。睁开眼一看，佛像脚下站着一只大狸猫。再一摸袖子，是那只黄老鼠。狸猫弓起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袖口，准备随时伺机扑咬。

（2）

“阿弥陀佛……”，虚空一惊，连忙双手合十，暗中夹紧了袖口。狸猫见一时不能得逞，干脆就地卧下打起了盹。熬到天黑，狸猫饿得不行，恨恨地叫了一声，悻悻而去。

虚空赶紧将黄老鼠抖了出来，一看，并无大碍，只是吓得晕了过去。在油灯里刮了刮，弄出点油来，滴到老鼠的嘴里。

“哎呦！真香。”黄老鼠醒了过来，竟然口吐人言。

“你怎么会说人话？”虚空没有法力，定力倒是很深。

“哈哈哈！”黄老鼠发出尖锐的笑声，“在进入你这小庙之前，我就已经得了道，只是未经渡劫，还不能说话；那只狸猫精赶来吃我，就是第一劫，你帮我渡了劫，我便能开口说话了。”

说完，黄鼠精跪倒磕头，拜了几拜。

虚空又惊又喜，摸着胡须说：“不如我诵经渡你跳出六道之苦吧！”

“你渡我？哈哈哈……”黄鼠精发出愈加刺耳的笑声，“你拿什么渡我？你自己都快死到临头了，还不如让我来渡你了。”

（3）

虚空很是不悦，看黄鼠精说的又不像是假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先不用忧虑，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你一回，我们仙家最讲个恩怨分明”，黄鼠精煞有介事地说；“渡人如渡己，渡己如渡人。你帮了我，也等于是帮了你自己；我帮了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虚空别无长物，只有一个木鱼和一个饭钵，再就是几本经书，划拉划拉用破布片包上，拎起来就走。离开大门没几步，身后一声闷响，那座传了一百多年的破庙，轰然倒塌。虚空对黄鼠精再无怀疑。

下了山，首先得经过一条河。虚空几十年没有下山了，看着汹涌的河水有些头晕起来。黄鼠精水性好，倒是满不在乎。只是还有两劫才能成仙，此时法力尚浅。自己泅渡过去没问题，想托着虚空老和尚过去，还没那个能力。

就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上游漂下来了一叶扁舟。小船没有蓬盖，只有一条壮汉撑着竹篙，顺水势划到了岸边。

（4）

“想过河吗？那就上来吧！”壮汉热心地喊道。

虚空心中一喜，迈步便登了上去，盘腿坐下以后，向黄鼠精连连招手。黄鼠精见虚空已然上了船，冷笑一声也蹿了上去。

“这‘大耗子’是你家养的？”壮汉奇怪地看着虚空。

“呃……这个……”出家人不打诳语，虚空又不敢说实话，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壮汉的兴趣并不在这，也不追问，竹篙点了几点，小船继续顺流而下。

“敢问施主，我们是要过河啊！你这？……”虚空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这里的水流太急，只能先顺流漂一段，等到了平缓处，我才能用船桨划到对岸。”

“那就有劳施主了。”

不久，小船漂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两岸灌木丛生，看不到一丝人烟。壮汉翻了脸，从怀里取出牛耳尖刀说：“把你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虚空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老老实实地说：“贫僧向来是身无分文啊！”

壮汉气得怒吼道：“哪有做和尚的会没有钱？我看你这秃驴是活腻歪了。”

话音未落，一刀就奔虚空扎了过去。

（5）

虚空一把年纪了，哪会知道躲闪，眼睁睁看着尖刀过来，嘴里“啊啊”地发不出声音。在这紧急关头，黄鼠精一跃而起，照着壮汉拿刀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

“哎呀！”壮汉疼得龇牙咧嘴，“你这死耗子，还会咬人。”骂完，照着黄鼠精就准备下刀。

“你敢！”黄鼠精尖叫起来，“不怕我刨你祖坟？”

“妖精……”壮汉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栽倒在船舷处。小船立时重心不稳，翻了个底朝天。虚空也随之被扣进了激流之中。

到底是命不该绝，虚空慌乱中抓到了船舱里的木桨，死死地抱住，浮出了水面。喝了一肚子水以后，随波逐流漂到了一片浅滩上。定了定神，他抓着野草爬上了堤岸，四下里观瞧，寻找黄鼠精。

黄鼠精没看到，却看到了远处的麦田边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