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宏图(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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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大堂,姒白茅虽遁,但仍有余事未结。

韩荪倒也大方,这便请墨者去内室取来了奉天的邀书,分发给每位学士。

邀书甚至也包括了檀缨和姒青篁。

分发之间,韩荪上台坐稳,朗然四望:

“姒白茅虽居心不正,但这邀书却也是货真价实,盖着奉天大印的。

“诸位学士自五湖四海赴秦,各有志向。

“或求道,或谋权,或济世,或富家。

“对此,我秦宫只依学王之训,广纳贤良,有道则名,唯才是举。

“何况此邀为个人之事,诸位大可不必有包袱。”

“若此番留学者众,秦学宫再做道选便是。

“秦正用人之秋,又当唯物将立新《物典》,范子将求公理化。

“以规矩重构数理,用实例再塑物学,研法政以治天下,我们还有太多的大事要做。

“也请诸位收好邀书,若赴奉天,明晨便不必上堂,学宫自会将姓名记录在册,欢迎随时归来。”

众学士本以为韩荪会施压,却未想会如此来去自由。

但韩荪确实也暗示了,秦宫的未来大有机缘,顺着那唯物之道,这里很可能成为新数理与新物学的发源地。

反观奉天,这么一大批学士集中涌入,真的会有那么多资材相供么?还是去当孙子?

退一步说,奉天为压制秦宫,不惜出此下策,不也正是对秦宫实力的认可。

如此思量之间,却见学士首席,抓起邀书便当空一撕,碎之于案,全程一语不发。

墨者们的心绪本已平复一些,但眼见于此,老墨不禁瞪目抬手:“公子来去自由便是,何苦如此辱我奉天?!”

不及赢越回话,庞牧抢先扬手一指:“不是你奉天欺秦在先么?拢我一宫文士,意欲何为?祭酒大人大量,尊重奉天的名誉与学生志向,不与深究,尔等还委屈了?”

老墨顿时一哑,挣扎片刻后,却也只摆了摆手:“不与你辩……”

也就在如此对峙之间,又有三五学士撕了邀书,当场明志。

韩荪只压手笑道:“奉天学博在此,大可不必如此,真要撕也请回去撕,不然传出去,外人要说我秦宫不尊奉天,以撕书胁迫学士留宫。”

撕书之声,这也才缓解了一些。

韩荪继而说道:

“奉天此举,也确有不妥,我以为是有人为谗言所蔽,方出此下策。

“为结此事,我明日将赴王畿一谈,以破此障。借此机缘,我亦将出使七国,以正视听。

“还请司业代尽祭酒之职,诸位学博辅佐范子,诸位学士专心修学,切莫乱了心绪。”

范伢与众学博当即起身领命。

这话……说得很轻松……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

上一次相国级别的人出使各国,游说诸君,怕还是纵横家张仪,连横诸国以破合纵。

说白了,所谓合纵,便是南北诸国合为一股,合众弱以攻一强秦。

连横则是以秦为首的东西向结盟,事强秦以攻众弱,将那“纵盟”斩断。

只是那张仪师出有名,是为解秦围破合纵而出使。

韩荪此行,目标又是什么呢,敌人又是谁呢?

这件事,恐怕还不是普通学士能知道的。

但他们已隐隐感觉到,这平稳了百年的天下,正隐隐巍颤。

而檀缨眼里,却逐渐绽出了异态的光芒。

韩荪激辩八王周天子?

想看,这个好想看啊。

……

谈罢,韩荪范伢送走众墨后,便只留众学博细谈。

檀缨此时本要以学士身份遁走的,但韩荪就是不许,硬是将他与范画时视为学博,一起被按回席上。

既是学博秘会,韩荪也便不再隐瞒天子约书的事情,道清了此间内幕,询问众意。

毫无疑问地,庞牧、周敬之想也不想就站在了反约的一方。

范伢、檀缨与范画时与一位法家学博也随之做出了反约的表态。

其余学博的态度则颇为暧昧,大约就是还要等自家的文书过来,正式确定此事再做定夺。

韩荪的意思倒也明了,他此次出行的目的,正是为了游说天子诸王,让这一纸约书作废,因此在临行前,才请教众人,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想多听一些见解。

反对一方,尤其是庞牧和周敬之,自然侃侃而谈,将情理道尽。

而态度暧昧的诸人,则只是含含糊糊,意思是自己才学有限,无德无能对如此大事发表见解,其中尤以姬增泉、毋映真说得最模棱两可。

如此来看,如范伢、庞牧那些忠于己见,刚猛到悖家的人是少数。

明哲保身才是大众之选。

更何况,对已为名士的得道者而言,一旦封道于民,将阶级划分固化,他们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也便自然有了保障,自家人永远高人一等,这谁不想要呢?

毫无疑问,这也是韩荪游说的最大难点。

公道与天理再如何大,能抵得过私欲么?

如此谈至戌时三刻,虽然没什么惊人的见解,但就算再迟钝的学博,也认清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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