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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真是夭寿,主子成了自己的侍卫。
许珏一面波澜不惊地入城,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县公府外。
县公陈建元早早收到了消息,领着一众家仆恭候。
“许大人。”他今年五十有五,皮肤黢黑,苍髯如戟,凭相貌似是个不好相与的。
许珏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府邸外观中规中矩,沉闷老实,奢华不显。
他羽扇半掩,冲陈建元微微一笑:“本官奉梧州沈公之命,前来巡视慰问,陈县公不必紧张。”
男子作揖:“有失远迎,鄙舍寒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他余光瞥向那黑衣人,“敢问大人,这是……”
许珏道:“侍卫而已。”
陈建元干笑两声,目光不再多余停留,迎他们入府。
许珏同他在会客厅谈笑风生,伺机寻找时机。毕竟身后还站着一尊大佛,他如坐针毡。
“此茶香气浓郁甘鲜,想是永春佛手吧。”许珏没话找话地赞叹。
陈建元斟了一盖,抚须称是。
“正巧,此行我也带了点好茶赠予陈兄。”他清咳,脖子僵硬地扭了半圈,“那个……”
叫沈序什么,主公吗?
不行。
他飞速头脑风暴:“小序子啊,你去外头把茶拿进来。”
气氛罕见地冻结,许珏后知后觉地咂了咂嘴。
完了,最近老和宫里的厂卫聊天,被带偏了。
“许大人的侍卫,”陈建元呵呵一笑,“名字取得挺妙。”
事到如今,许珏云淡风轻地饮茶,其实心早已碎成了渣,只能硬着头皮一字一句:“见笑了,随手一取的哈哈,小序子你还不快去。”
——
县公府外。
七月刚把曦知拽上墙,两个女孩子累得气喘吁吁,靠在一块。
听说梧州城派人造访县公府,一干人等忙着招待,守卫必会不那么森严,故曦知趁这个时间来寻林翊。
七月先下,“知知,你跳吧我接着你。”
女孩伸头比划了一眼高度,颤巍巍地迈出脚。
瓦片发出窸窣窣的声响,她深吸一口气。
出师不利,踩着了裙摆。
她足下一滑,还来不及呼叫,身体便朝前倾去,失了重心眼瞅着要摔下墙。
“知知!”
劲风卷尘,七月习惯性地眯眼,缝隙里只瞥见一道黑影。
乘彼之风,犹如在半空中绽开一朵黑色的花,再一眨眼,那人抱着曦知稳稳当当地落地。
女孩受了惊吓,心口起伏不已,堪堪抓着他肩上的衣料。
沈序蒙着面,低眸浅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怀里若隐若现的梨花香味,是她身上独有,幽幽飘进他的鼻腔,牵动他的神经。
曦知足尖点地,有些好奇地往他身上凑了凑,应该是想看看面纱后的样子。
“谢谢……”她歪头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梨涡浅笑:“谢谢你,大黑!”
大黑,小序子。短短功夫两个绰号。
少年脸黑。
曦知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柳眉蹙起:“但是,你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噢。”
她遥想:“你抱我的感觉和沈……”
黑衣人提腿就走。
“别走别走。”曦知拽住他。
七月:“他都不怎么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曦知正要开口,打远处盈盈走来一云髻紫兰花衣女子。
七月定睛一瞧,表情立马变得阴阳怪气:“夏莺?几日不见还真人模狗样了。”
夏莺如今也算是半个少爷夫人,府上的嬷嬷适才教导过她礼数,学了半月好不容易矜持端庄一点,遇上梁七月悉数破防。
她噔噔地踩着小鞋逼近:“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完了,她不会去告状吧。
七月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夏莺姐姐,”曦知甜甜地唤她:“我来找我哥哥的,你不要告诉县公他们好不好?”
夏莺面色稍霁,“林翊?他和陈敏出城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不过,他在书房留了信,你可以去看看。”
“谢谢姐姐。”曦知冲她俏皮地单眨眼,夏莺显然很受这套,装作没看见地悠悠离开。
她拉着欲大战三百回合的七月走,但没想到那黑衣人也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县公的书房没上锁,他们蹑手蹑脚地进去阖好门。曦知和七月往案桌边走,沈序立在门边,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
“什么信,哪有信?”七月随便瞄了眼,上面摆满了纸墨砚笔和看不懂的书册,偏偏没有信的影子,气恼道:“夏莺骗你呢!”
曦知嚅了嚅嘴唇,空荡的房间只回响着那个黑衣人的踏靴声,他跟逛自家一样,偶尔走走停停,吸引去了她们的注意。
七月叹气:“算了,找找,兴许是放在什么角落了。”
三人分头寻,陈建元的书房很大,放着数个红木柜子,曦知走去了最角落,打算从这里一排排地看下去。
“咦?这是……”她捡起地上的纸。
纸张很新,她摩挲,是最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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