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书(2 / 3)
清风。
一人独行的感觉太可怕,谢红尘觉得自己简直是堕入了魔障。
他开始拒绝思及这个人,他决定离开宗门,外出游历。
他每次杂念丛生之时,便会出门游历。身为宗主,他总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谁能干涉他的行踪?
黄壤在次日就知道他下山云游了。
——梦外的成元五年,他们成亲不过三日,谢红尘也这么云游过一次。没有同她知会一句,没有留下归期。
黄壤也没有问。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被牵绊的人。若是问东问西,只怕他不耐烦。
黄壤孤身嫁入仙宗,出身又低微,没有家世可倚仗,周围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唯一识得的夫君默不作声地下了山。她独自留在那座孤台,每日里做些小食糕点,去拜会仙宗的同门。
她脱下喜服,那些弟子也不识得她。她只得面带微笑,满仙宗找人搭话,记住他们每一个人,也尽量让他们记住自己。
仙宗弟子真是多,从外门到内门,从长辈到晚辈。有些岁数与外貌不相似,她一个不慎,便错了称呼,坏了辈分。
几次受挫之后,她满心颓唐,躲在祈露台,开始不想出门。
但她知道这是不行的。她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记录成册,认真记下他们的身份、性情和喜好。
渐渐的,她很少再出错。
谢红尘外出游历三个月,在各处诛魔镇邪,其功德盖世,世人传扬。
而等他回到仙宗时,黄壤已经能够认出仙宗每一个人。
她用尽全力,完美掩藏自己“仙茶镇土妖”“黄墅之女”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她浅浅含笑,成为了近乎完美的宗主夫人,面对游历归来的夫君,没有一个字的埋怨。
而如今梦里,谢红尘又出外游历了。
黄壤很忙,她每天晚上满脸苦闷地练功,白天就去祈露台开田。当土壤调理妥当,可以育种时,黄壤便要考虑第一个培育的良种。
真要说来,肯定要培育念君安,这样虚情假义之花,最适合开在这里了。
然而黄壤想了想,却选择了另一个品种。
上京皇宫,圆融塔。
李禄以前去看第一秋,只带公文。现在过去,他还得带几片桃树叶或者桑叶——喂那只洋辣子。那洋辣子命大,尽管裘圣白每日都威胁着要踩死它,它却仍然越长越肥。
如今已经是一条心宽体胖的洋辣子了。
李禄进去的时候,裘圣白拦住了他。
他悄悄看向囚室,只见第一秋面朝墙壁,他背影仍然浮肿,耳后青筋爆起,看上去十分骇人。李禄见之心惊,只得问:“这又是怎么了?”
裘圣白翻看着医案,说:“监正的身体与虺蛇毒融合得很好,我便为他换了一点血。”
“换、换血?”李禄连舌头都不听使唤。
裘圣白说:“要改变体质,自然要换血。”
李禄再次看向囚室里那个人,稳重如他,也是暴怒:“他年不过十九,又不曾修仙,如何受得了虺蛇之血?!陛下若有需要,何不以我等……”
裘圣白叹了一口气,不待他说完,便道:“李监副!虺蛇之血如此宝贵,乃是陛下恩泽。”
李禄知道他是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但他一口气闷在心口,堵得难受。他说:“这样的恩泽……这样的恩泽……”
裘圣白忙道:“李监副!”
李禄只好不再说话。他隔着栅栏,看见那只洋辣子趴在双蛇果树上,于是将桑叶和桃树叶塞给了它。那虫子抱着嫩叶,吃得十分欢快。
李禄蹲在地上,从这里看过去,囚室里的第一秋如同被吹了气,浮肿得可怕。因为根本坐不下去,他只能躺或者站。他选择了站着。
他一直没有回头,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李禄鼻子微酸,他有心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那些词句到了嘴边,却又是那么无力苍白。
如果是十姑娘在,她会说些什么?
李禄突然这么想。这种念头一起,他真想再度前往玉壶仙宗,去寻黄壤。可毕竟玉壶仙宗并不待见司天监,黄壤如今是谢红尘的嫡传弟子。他若频频去寻,恐怕反倒让她被师门训斥猜忌。
晚间,李禄回到司天监,突然收到一封信件。
司天监往来信件很多,但是会直接寄给他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李禄拆开,顿时连心跳都加速——里面又套了一个信封,上面笔迹清丽,写着——第一秋启。
是黄壤写给监正的信!
李禄简直比收到平生第一封情书更加激动。这姑娘真是聪明至极,她若直接寄给监正大人,这信旁人根本不敢拆,只能为他先压着。
但寄给自己,却能立刻处理。
李禄左顾右瞧,最后悄悄选了个没人的角落,作贼一样偷看这封信的信封。
甚至忍不住对光照了一照——要是里面能有什么肉麻的情话,那就太好了。
他暗自期待,又不敢私拆,只得揣进怀里,急不可耐地等待明日到来。
次日,宫门刚刚开启,李禄赶紧入宫送信。
圆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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