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3 / 7)
王父慈子孝,必须将储君之位给予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给那些处处不如子鹓的皇子!
忍了那么久的气,铺了那么长远的棋局,宿愿终成,怎能不快慰?
“朕许久没和你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不知子鹓棋艺退步没有?”
霍惊堂:“严师出高徒,我棋艺是您教的,哪敢退步?”
元狩帝哈哈大笑,当真拉着霍惊堂下棋下到半夜,期间拷问一些朝堂政事,见他对答如流才心满意足,便又将朝中一些更为隐秘的关系细细掰碎说明白。
尤其提到赵家人。
“一个赵白鱼便叫他们分崩离析,人心不齐,承玠也没了昔日雄心,少了三分宰相城府。宰相门生无数,若要重用这些青年才俊,则难免成朋党。他日你为储君,且寻个理由罢了他。”
提及如何处置陪同二十多年的臣子,元狩帝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霍惊堂不回应,下了颗黑子堵死元狩帝的白子,令他收回发散的注意力,专注于棋盘上,便也没发现霍惊堂从头到尾都是冷静自持、不感兴趣的模样。
***
去西郊前一天,元狩帝在郑贵妃宫里度过。
一大清早,郑贵妃接过象牙箸替元狩帝布菜,便听元狩帝提起西郊之行,听到他说“你也去”的时候,手一颤,象牙箸直接落地,吓得她立刻下跪。
“陛下恕罪。”
殿内一片死寂,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谁都不明白郑贵妃这些时日为何总表现得一惊一乍,以前布菜时也摔碎过碗,讨个饶、撒个娇便也过了,怎的这次怕得瑟瑟发抖?
“起来。”元狩帝放下筷子,胃口都没了。“你陪着太后念经诵佛就行。”
郑贵妃几乎匐在地面,尽量克制颤抖的嗓音祈求道:“陛下,臣妾还得主持后宫中馈……不如让宫里其他妹妹去,淑妃信佛多年,更能让太后舒心……陛下,臣妾愚钝,去了佛门之地也只会扰人清净。”
元狩帝起身,撇开郑贵妃走出去:“你不愿去,便让人架着你去也行。”
“陛下!”
郑贵妃喊出声来,但元狩帝头也不回。
“看好贵妃,明日一早请她上车。今日之后,不准随意进出西宫。”
贵妃只能掩面而泣,随即苦笑出声,声声泣血般满含怨气。
“陛下!!我和皇后同年出阁,嫁入东宫,陪您将近三十年,为您生儿育女、主持后宫,难道都不算是您的妻子?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元狩帝径直出宫门,冰冷绝情:“当年是谁引着靖王发现朕和茹娘两情相悦,是谁怂恿靖王去和陛下求婚,又是谁将朕和茹娘的关系透露给皇后,一而再再而三暗示皇后,朕欲李子鹓为储君,怂恿她一再针对暗害子鹓?”
出了宫门,元狩帝甩袖道:“看好贵妃,莫让她寻短见。”
郑贵妃颓然倒地,喃喃自语:“原来您都知道。”
郑国公府和崔国公府都是开国功臣,同为武将,两家比邻而居,也曾是世交,郑贵妃和崔清茹更是手帕交,一个崇文、一个尚武,可她们都爱上彼时还是储君的元狩帝。
她爱元狩帝,想当太子妃,也想当皇后!
于是求了大哥怂恿靖王求先帝赐婚,拆散陛下和崔清茹,如愿以偿嫁进东宫,虽然是侧妃,可元狩帝偏疼偏宠她,一登基就封她为贵妃,等她生下两个皇子便立即封为皇贵妃。
哪怕后来偶然得知先帝本欲立她为太子妃,是陛下说了句‘清贵世家女德容女工堪为妇人表率’,仍将那点委屈吞咽入腹,舍不得怨怪半句。
她也想努力去包容霍惊堂,可陛下偏心至极的模样总让她想到晚年的先帝。
早些年因着记恨先帝,陛下还有所收敛,到后面是越来越不掩饰,父子俩简直如出一辙,她怎么能不心惊?怎么能不出手?
世人皆知皇贵妃宠冠六宫,霍惊堂身中蛊毒,陛下选了她的小六,她如何能相信其间全是做戏而无半点情分?
却原来,当真全是虚与委蛇!
郑贵妃又哭又笑:“那我这三十年的苦心孤诣算什么?我的两个皇儿又做错什么去当你那储君的垫脚石?”
什么西郊之行!什么祭天!什么陪着太后念佛诵经!
不过是抓着郑家人、扣住她,逼她的小六不得不谋反!
冷笑两声,郑贵妃擦干眼泪,起身颇为冷静地说:“都撤了。本宫想休息,没事别来打扰。”
便有元狩帝留下的太监领命,令人撤下饭菜,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
郑贵妃随手抓起花瓶便砸下来,怒目质问:“是不是本宫洗澡穿衣你也得跟着?本宫是你一个阉奴能监视的吗?!”
太监不卑不亢:“娘娘,陛下吩咐奴婢们注意着您的安全,奴婢奉命行事,还望娘娘不要为难。”
郑贵妃:“好个狗奴才。你且放心,本宫必然长命百岁,你想跟便跟,跟到底,瞧瞧本宫怎么风光、怎么颐养天年!”
太监把头埋得更低,没敢回话。
郑贵妃冷哼一声便进了内室,隔着一道珠翠垂帘,太监宫女没敢再进一步,但都紧紧盯着以防她有任何寻短见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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