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南将军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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僰道城里两员大将坐在望江楼悠闲的煮茶对弈。楼外江水滔滔,两岸岩壁高耸、怪石嶙峋,二人望着奇谲的风景,促膝而谈。

“蜀中青山绿水,气候宜人,比起中原的荒凉,此处才是人间胜境。”其中一阔目方嘴、宽袍束冠的汉人道。

“李将军好兴致,想蜀主在此间安逸享乐了四十余年,耗尽国之锐气,最终成了我大魏的阶下囚,只可惜了诸葛孔明的旷世智才。”另一短衫戴甲,髭须齐整的汉人回道。

“王大人说的有理,传说诸葛可断前世今生,当年他气绝五丈原的时候,不知是否料到今日。”李将军道。

“诸葛六出祁山的伟业,怕是无人继承了,蜀中已是我大魏的天下,蜀汉所辖尽入我手,各方州郡上书请降,待蜀汉平定,便可顺江而下。”王大人道。

“毅听闻,南中霍戈还未上表请降,此人老谋深算,南中政情民风复杂,大人还需谨慎。”李毅道。

“南中与东吴一直交往频繁,若南中投靠孙吴,蜀中将两面临敌。今日南中之于大魏就如三分天下时益州之于刘玄德。大都督料定霍戈不会轻易投诚,行前已做安排,濬不日将率军南下,蜀中就交给李将军代承。”王濬回道。

李毅吃了一惊,道:“大都督深谋远虑,王大人对南中舆情洞若观火,毅佩服之至,但南中山高林深,蛮夷众多,王大人此行怕是要费些周折。”

王濬回道:“闻李将军世居巴郡,正要请教破敌良策。”

李毅道:“南中自古受巴蜀节制,诸葛曾亲率蜀中大军,渡泸水、盘江,斩杀高定、朱褒,七擒七纵夷帅孟获。平定南中后,诸葛采取‘南抚夷越’的政策,在南中深得民心,为了让南中永远成为蜀汉的安定后方,便扶持落籍的大姓豪族,统领各郡,最有势力的家族都被调往朝中任高官,数十年过去,南中已地富民丰,各大姓蓄养家丁,称霸一方。蜀汉以夷制夷,就地任命大姓做“庲降都督”统治南中,久而久之,继任者恃远不宾、专权擅命,如今的安南将军霍戈就是最具实力的家族霍家的族长,名义上称臣蜀汉,其实是盘踞一方的霸主。大人想要平定南中,愚有一策,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王濬略有所思,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毅不慌不忙从宽袖里拿出一卷地图,笑道:“此图得来不易,大人要的良策全在此图中。”

王濬看着条案上大都督的密令和李毅献上的地图,心中如楼外江水,咆哮起来。突然,他转身从剑架上猛的抽出宝剑。望江楼外江水滚滚,怒水击岸的声音如轰雷一般,楼台上宝剑似划破惊雷的闪电,霹雳有声。

南夷道上一队绵延数十里的人马在艰难前行。王濬仗剑站在道中一处石台上望着险峻的群峰兴叹:“自古都说蜀道难,没曾想,南夷道更难于蜀道。”秦常頞开五尺官道,经略南中,后人在五尺道的基础上,扩展延伸,直达建宁,才有了今日僰道通南中的官道南夷道。说是官道,其实就是山谷悬崖上钎凿火崩的石坑,秦汉两朝拓延不断,才有了今日规模,即便如此,仍然十分险峻。

三千人的队伍蜿蜒盘旋在峡谷之中,鸦鹊不时从王濬的眼前飞过,凄凉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山谷,让人听了心生怯意。兵士都脱了铠甲,拄着长兵器在石道上攀行,到险峻处几乎面贴石崖,脚跟能磕着后面人的额头。石道挂在嵯峨高山之中,抬头可见峰峦磊落,低头便是峭壑深谷,兵士用绳索相牵而上,防止跌落。道中随处可见森森白骨,有人的也有驮马的,兵士们已见怪不怪,挡着路的,直接用长矛扒开,有的被扒落悬崖。行前,王濬也没有估计到路程如此艰险,三千人昼夜兼程,进山已有十日,仍然没走出石道。

王濬站在石台上,面目冷峻,眉宇间聚成“川”字许久,眼睛在山谷里一遍一遍巡视,队伍像一条条细皮绳绊在苍翠嶙峋之间。队伍正在休整,尖兵来报,前方没路了,石道好像在山峰最高处突然截断。偏将焦急的看着王濬,不知主帅作何打算?前行无路,后退险绝,队伍的士气已颓到极点,有人甚至开始怀疑王濬出发前的豪言壮语。王濬拿出地图,几名偏将聚拢过来,仔细在图上比划着,看完后所有人都想不通,地图显示官道应该在此处下山,翻过眼前的几座山峰,便可到达一条大河,那里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牂牁江。队伍现在困在悬崖峭壁之上,进退维谷,地图上的一条墨线在队伍的最前面失去了踪影。

入夜的峡谷比白天更加静谧,队伍燃起火把,一条火龙盘旋在峡谷的悬崖峭壁之上。王濬仍然死盯着手中的地图,心想这图是从蜀汉朝中所获,当年诸葛三路大军平定南中,其中马忠率领的东路军就是走的图上这条路。马忠出奇兵征讨牂牁郡朱褒,先人一步逼近建宁,中路军李恢攻克朱提郡后,打通了朱提官道,这条自古联系南中僰道的古道逐渐荒废,数十年来走的人越来越少。出征前,就有人质疑王濬,为何放着宽阔平坦的朱提道不走,偏要涉险进入细若羊肠的南夷道。王濬料定朱提是南中门户,必有霍戈重兵把守,要想“威慑南中”,只有效仿当年诸葛南征,于牂牁用奇兵。然而就是王濬的一招险棋,让大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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