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试衣裳（1 / 2）

林家布庄。

忙了一天，快要打烊了。数秋正趁着没有客人的空档，整理着铺子里的衣裳。掌柜哑着声，对她喊：“数秋，你先停下手里的活计，出去跑一趟。”

数秋疑惑，她平日都是待在铺子里招呼客人，需要送货或者上门量体裁衣的活，都是吩咐店里的裁缝师傅或者打杂的男活计，今儿个怎么叫她了？

她四处打量一下，裁缝和伙计也都在店里。

数秋快步走到裁缝跟前，问：“掌柜的，去哪里？今儿个怎么是我跑？”

掌柜从拿四眼盯着她，调侃地说：“怎么着，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客人点名要你送。不远，就去“天上人间”夜总会，许是急着赶在晚上开场前。你送完了，直接下工回家好了。”

在林家布庄干了好几年，数秋知道这个老掌柜一贯的语气严厉心眼好，也就信任地接过衣裳，高兴地应诺一定送到。

接近傍晚时分的天上人间，安分得几乎让人视而不见。

数秋知道，它的繁华在夜晚。

恍然记起弱年时，曾做李志哥哥的黄包车来到这里。那时，门头上那些灰色铁丝样的线条，会亮得灯火辉煌。

当时，天上人间在数秋的眼里，像是真得在天上。

今儿个，她就要走进这天上，心中不免一阵悸动和紧张。

她扣了扣紧闭的门扉，这门闭的紧紧的，像是传达着冰冷的逐客令。数秋不免觉得尴尬和不自在，试着一边拍门一边喊叫，声音由弱至强：“有人吗？我是林氏布庄过来送货的。帮忙开一下门啊！”

没想到，她刚堪堪地将话喊完，门就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她的手尚举成拍打的姿势。

开门的像是一个小厮，从里面深处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

数秋进门，像是走进迷宫一样。

天上人间里面，是一片颜色的**。

红是红得沁血，舞台铺着大红的地毯，走廊也被红毯裹了个严严实实，一直延展到门边。

此时，棚顶上的灯也都打开了，琉璃灯如梦似幻，映照的整个大厅，如同一个宫殿。

此时，只有工作人员和歌女舞女在舞台和后台间穿梭走动，她们穿着闪闪烁烁的舞台服装，有些脸上已画好了浓妆，有的面孔尚且苍白着，可个个身上都透着繁华无限，无情无边。

数秋在小厮的引领下，缓步踉跄前行，脚步像是踩在云雾中，失去了真实感。

走到舞台跟前，一个男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转身迎面对着她。

她似是受了惊吓，才发现他。

待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去店里定做衣服的那个男人，他声称自己是林老板的丈夫薛明宇。

她忙说：“薛老板，这是掌柜的要我送过来的衣裳，给您，我走了。”

说着，她将衣服慌忙塞到薛明宇怀里，转身就要走。

“不忙，总得容我们试试合不合身啊！”薛明宇的声音懒懒响起。

却是刹住了数秋仓皇逃离的脚步。

她回转身，说：“我们林家布庄的衣服，从量体到裁衣，都精细无比，肯定合身的。”

薛明宇玩味地说：“你说了不算。艳红，你的衣裳到了，还不快拿进去试试？”

从后台转出来那个那天到林家布庄试衣裳的舞女艳红，她面露欣喜，说：“终于到了？今晚我定会艳压群芳。”

薛明宇笑笑，说：“行，今晚你就独领风骚。让这个小妹陪你进去试试衣裳，但凡有什么不合适之处，告诉她，让她带回去帮你改。林家布庄的服务还是够细致耐心的。”

艳红说：“好，听薛公子的。那小妹，就带上衣服，随我进来吧？”

数秋只得带上衣裳，随艳红走进了后台。

后台有些凌乱，挂满了各色舞台服装，有些直接堆在墙角，数秋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弯腰拾起一件件服装，搭在架子上。

艳红说：“你别管这些破衣裳了，放在地上就是了，谁让她们自己不收拾，踩了活该。”

从梳妆台前站起来一个女人，走到数秋面前，一把将她尚握在手里的衣服抽掉，自己搭在跟前那个架子上。她没说什么，但是面色愠怒，对抗不服。

艳红也还了一眼厌烦和哼声，就带数秋进了试衣间。

数秋帮她一件件穿上，正合身。她对着镜子满意地满脸笑意，心情大畅。

艳红用手托托烫成波浪的发型，照着镜子，眼角余光瞥见数秋好奇赞叹的目光，问：“小妹，你觉得姐穿这几身，怎么样？”

数秋被突然问得惊愕，有些结巴地说：“姐姐真好…好看，风情万种。这衣裳，正衬姐姐芳华。”

艳红不由地叹气，说：“你不懂，姐姐羡慕你的纯和净，你可以随时随地扮成姐姐这样风尘和繁华，姐姐却再也找不回小妹你的这种清纯动人了？”

数秋不懂，眼睛只管盈满繁华和悸动。

艳红不禁玩味起数秋的眼底意，试探着问：“小妹，这衣裳穿在姐姐身上，从镜子里我看不出感觉。这样，你帮我穿上，你我身量相仿，你帮我试穿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我才知道这衣裳是否果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