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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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除了看门人和几个主事的人,婢女仆妇都偷偷跑去看歌舞,园子里本来很清静,却忽起喧哗声,好一会儿仍然未停。

清越微皱了下眉头,快步过去。

主管乐师的陈耳正在向外推一个青年男子,见清越来,忙住了手,行礼道:“这人问我们要不要请乐师,我说不要,他却纠缠不休,求我听他弹一曲。”

男子听到陈耳的话,忙向清越揖了一礼。

长袍很旧,宽大的袖口处已经磨破,但浆洗得很干净。眉目清秀,脸上颇有困顿之色,神情却坦荡自若。

清越对他的印象甚好,不禁问道:“你从外地来?”

他道:“正是,在下李年,初到京都,擅琴会歌舞,希望坊主能收留。”

清越摇摇头,说:“我不是坊主。”

这时,胡喜也赶了过来,与胡喜相视一笑,清越道:“能不能收留,要看你的琴艺。”

胡喜说:“你先弹一曲吧!陈耳,给他找具好琴。”

李年道:“不用了,琴就是琴师的心,在下随身带着。”一面说着,一面解下了缚在后背的琴。胡喜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举步先行。

李年打开包裹,将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低头默默看着琴,一动未动。陈耳有些不耐烦起来,正欲出声,我扫了他一眼,他立即收敛了神色。半晌后,李年才双手缓缓举起。

山涧青青,碧波荡荡,落花逐水,鸟鸣时闻。

李年琴声起时,清越竟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春意盎然的秀丽山水间,清越虽然对琴曲知道得不多,可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绝世的好还是一耳就能听出来。

曲毕声消,胡喜意犹未尽,本想再问问陈耳的意见,可抬眼看到陈耳满面的震惊和不能相信之色,心中已明白,无论花多大价钱都一定要留住此人。

我微欠了下身子,恭敬地道:“先生琴技非凡,就是京都城中最有名的天香坊也去得,为何到这里?”

李年对我的恭敬好似颇为不适应,低下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去过天香坊。在下是家中长子,父母俱亡,带着弟、妹到长安求一安身之处。天香坊本愿收留我们兄妹,但妹妹昨日听闻有人议论贵坊新排的歌舞,突然就不愿意去天香坊,恳求在下到这里一试,说务必让编写此歌舞的人听到在下的琴曲。”

清越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年:“令妹居然求先生推拒了天香坊?”

李延年道:“是。贵坊的歌舞的确自出机杼。”

清越笑起来,我们的歌舞,曲子其实很一般,落在他这样的大家耳中也的确只配一个“自出机杼”。

胡喜细细打量着李年,他长得已是男子中少见的俊秀,如果他的妹妹姿容也是出众,那……那我可非留下此人不可:“不管天香坊给你多少钱,我出它的两倍。”

李年神色平淡,也没有显得多高兴,只是向我作了一揖道:“多谢坊主。”

胡喜道:“那我就称呼先生李师傅吧!不知师傅兄妹如今住哪里?”

李年道:“初来长安时住客栈,后来……后来……搬到城外一座废弃的茅屋中。”

清越了然地点点头:“我刚到长安时,还在长安城外的桦树林露宿过呢!”

李年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言未发,眼中却多了一分暖意。

胡喜道:“园子里空屋子还有不少,你们兄妹若愿意,可以搬进来住。”李延年沉吟未语。

清越道:“李师傅可以领弟、妹先来看一看,彼此商量后再作决定。如果不愿意住,我也可以命人帮你们在长安城另租房子。今天天色还不算晚,李师傅回去带弟、妹来看屋子还来得及。”

李延年作揖道:“多谢故娘。”

胡喜站起对陈耳吩咐:“麻烦陈师傅帮我送一下李师傅。”又对李延年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送师傅了。”说完转身离去。

胡喜命仆妇收拾打扫屋子,小婢女匆匆赶来道:“正在看歌舞,你人怎么就不见了?怎么打扫起屋子来?谁要来住?”

胡喜笑吟吟地看着擦拭门窗的仆妇:“我新请了一位琴师。”

婢女愣了下道:“一位琴师不用住这么大个院子吧?何况不是有给琴师住的地方吗?”

胡喜回头道:“等你见了,就明白了”

小婢女困惑地看着清越,希望能从清越这里找到答案。

清越侧头笑道:“听过伯牙、子期的故事吗?一首曲子成生死知己。我和此人也算闻歌舞知雅意,我想见见这个极其聪明的女子。”

天色黑透时,李年带着弟弟和妹妹到了园子。胡喜和清越立在院门口,等仆人领他们来。众人神色虽平静,眼中却满是好奇。

李年当先而行,一个眉目和他三四分相像,但少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粗犷的少年随在他身后,他身旁的女子——

一身素衣,身材高挑,行走间充满了一种舞蹈般的优雅,身形偏于单薄,但随着她步子轻盈舞动的袍袖将单薄化成了飘逸。

小婢女喃喃道:“原来走路也可以像一曲舞蹈。”

轻纱覆面,我看不到她的容貌,但那双眼睛就已足够。妩媚温柔,寒意冷冽,温暖亲切,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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