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动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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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被烛火焚成了一小堆泛着灰白色的灰尘,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将手指上沾染的那点粉末吹散,吴道悔心情极好地站了起来,口中不知在哼着什么小曲,咿咿呀呀,似乎是首情思百转的相思调,他本就生的阴柔秀美,细眉细眼,嗓音尖细,饶是上了年纪也是个叫人赏心悦目的精致人,他哼唱的是西地那边的一首情歌,每当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时候姑娘们就会躲在花丛中唱着歌儿,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心急火燎的唱歌应和,此起彼伏,到处充满了青春肆意的笑声歌声。

只是他的这首歌里少了些激情,似乎多了一丝婉转的幽怨,更成熟更妩媚也更魅惑人心。

连枝雀见他唱的投入,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自己自觉的转动轮子,悄悄的退了出去,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偷偷回望一眼,但见吴道悔仍旧眼望着窗外,手里转动着两颗硕大的东海黑珍珠球,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格外专注认真。

连枝雀悄悄地松了口气,刚才骤然升起的紧张感也跟着消散了,他知道义父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哼上两曲,如今瞧着,今次也应该是个心情不错的日子,八成是他想多了。

连枝雀朝着吴道悔垂了垂首,便轱辘轱辘的走远了。

吴道悔仍旧眼望着窗外,手里缓缓转动的两颗硕大的黑珍珠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小小声音。忽地,他的手心猛地用力,那两颗天下少见的异宝被他猛然捏碎成粉,无数细碎的粉末自他的手指缝里慢慢洒落了出来,被窗口的冷风一吹,飘飘洒洒的消失了。

狂乱暴走的真气一瞬间鼓荡不休,震得整个房屋发出颤抖般的低吟,咔嚓咔嚓咔嚓,仿佛随时都会四散崩裂,那可怕的声音只响了一小会儿,便渐渐止息了。可吴道悔心内的火仍在翻涌不息,他额前的发狂乱飞舞不止,叫他眼里的狰狞狠厉的近乎扭曲。

每次当他真的开始动怒的时候他就喜欢唱歌,唱歌是乌由脱人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只有开始唱歌的时候他们的灵魂才是自由的,只有唱歌的时候他的心才能与玉狐娘娘贴的最近,可是,如果连唱歌都无法平息掉怒火,那么就索性让这怒火烧到底吧。

他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退了下去,掌中的粉末也被风卷的一干二净,额前的刘海也规矩的顺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长长长长地将胸腔里的浊气吐了出来,吴道悔闭目良久不动,就算是谢半仙又如何?虽然谢半仙收了箫褚白做弟子出乎意料,但并不意味着,天底下就无人能与他相抗衡。

狭长的凤眼睁开,吴道悔嘴角沁起笑意,轻声吩咐道,“去封信给龙牙寺的那位,就说三十年前的债现在可以还了。”

“是。”

身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极低极低的应答声。

“还有啊,先皇分明留有遗训,瑞王此生无召不得入京,他如今私自入京,违抗圣命却不知该当何罪啊。”

指甲里还残存着一点细碎的粉末,吴道悔轻轻吹了一口气将它吹散了去。

第二天一早,在太和殿的早朝上,分站左右两边的大臣就吵开了,群情激奋,唾沫横飞,原本威严端庄的大殿一时吵的有如菜市场一般,这些平日里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的国之栋梁好像个个成了披头散发的怨妇,泼妇,指天骂地声声人入耳。

下面的人口若悬河,义愤填膺的细数着瑞王这些年来的罪状和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种种恶行,参瑞王谢韫的奏折堆的都快有小皇帝那么高了。

可坐在上首的人却神色淡淡,眼睛半睁半眯,让人不敢确定这小皇帝到底是在听着还是已经睡着了。

站在最前端的两个人也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苏子夏一身白衣,对众人的吵嚷声不闻不问,脸上始终挂着淡雅的笑容,看不出什么门道,对面的吴道悔亦是一脸的魂游天外,对下面的讨伐充耳不闻,所以左右大周命运的三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始终也没有个明确的态度传下来,他们联合围攻的人都已经骂的口干舌燥了,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有人忍不住拿眼睛瞄了瞄苏子夏,但见他脊背挺的笔直,白衣之下的身形清瘦而俊雅,面容比之从前更加消瘦了些许,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只是他那一袭朴素白衣在这巍峨庄严之地看着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先皇许他可以不穿朝服上朝,更给了他许多的特权,这些都是其他大臣绝不可能享有的殊荣。

因为特殊,所以难保不会招人眼红,无论他怎样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辅佐小皇帝,他毕竟不是大周人,很多人背地里叫他南海妖人,因为他始终不属于这里。

对面的吴道悔就不一样了,虽然宦官掌权叫人心生厌烦,可他毕竟自小生长在宫中,从心理上更让人安心,总好过由一个来路不明,满身妖法的人来掌控国家的好吧?

“咳咳,陛下,所以瑞王违抗圣命之事该当如何?”礼部尚书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皇帝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即使端正着坐姿身着龙袍仍挡不住满身的童稚之气,他陷在巨大的龙椅里,那龙椅对他而言实在是过于宽大了,他先看了看位居他右侧的吴道悔,显得有点为难和怯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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