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手记(1 / 4)
“我输了,校长你的棋力还真是让人绝望。”
黑白分明的网格布满了精心雕刻的棋子,黄金熔铸的底座之上是连发丝都纤毫毕现,脸上的申请更是仿佛从活人脸上拓印下来一般真切。
可无论是拄持权杖的国王傲慢神情下的辉煌王权,亦或者是披坚执锐士兵神情中勇敢之下浮沉的担忧,甚至是女王面庞下婉转柔和的媚灵,都是对面这个男人手指间最精准地工具。
它们绝对不会偏差一寸,不会怯懦一瞬。
畏惧牺牲不会成为它们后退的理由,思恋家乡更不是它们后悔的原因。
因为,它们就是棋子。
尤里卡叹了口气,唇边冒出来的热气触碰到空气的刹那就成为了刺刺的霜冷。
“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蓝狮学派不是棋子,荣耀也不是抚平伤痛的工具。”
和尤里卡一桌之隔的人轻声一笑,挪动着身下的椅子侧过身露出他背后耸立的辉耀挂毯。
看着峰芒尽显的太阳文耀,男人摇摇头露出一个说不上是笑还是讽刺的表情,问道:
“你真的觉得现在帮他的女儿还有意义吗?
如果你在十年前就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没人敢欺压蓝狮学派,或多或少都能为其博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果你在五年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上,蓝狮学派就不会变成让他女儿孤身一人的模样,至少还能抱住一个苟延残喘的位置。
可你不过是一个刚刚上位一年执行官,只能靠着恐惧和冷漠化作压力代替威信,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压不住的你,凭什么私自决定这么残忍的处决一位学派商会的员工?”
尤里卡抬头看着对面这位实际上掌握着学派大权的领袖:“可当时我将这份提案放在您的面前,您没有拒绝。”
“我当然不能拒绝,”校长两手交叉,收缩的袖管下露出的手腕隐约露出密密麻麻的咒文,玄妙而可怕,“你当时都已经把人给提了,事情也七嘴八舌的传出去了,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压了你一头,这个执法队你永远都别想抓稳。”
尤里卡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您也觉得我做错了?”
“不全对,”校长站起身,挺拔的身躯仿佛拔地而起的一座山峦,看不出丝毫苍老腐朽,“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目的除了你自己没人能评论对错,但手段错了,这就导致你的目的不可能会实现。”
“可····”
校长笑着伸手摇了摇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你这一次堪称残暴的处置之下,像是卢修斯一样的小鬼的确不敢动手了,他们但凡再敢起这种念头,都会心生余悸的摸摸自己的狗爪。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一个执行官,能够吓住多少人?”
“学院是有规矩的,不用我吓他们,规矩就会限制住他们的手。”
“当然,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了,我比谁都清楚这座高塔最不可逾越的就是规矩。
但我更清楚,规矩不过就是条放在那里的红线,有的是办法蹭着红线的边做让你束手无策的事。
打个比方,你现在帮蓝狮学派度过了这一关,让他们保住了邪眼猎犬的渠道。
被他们推出来做工具人的火熊学派十有八九逃不了一场悲剧。
再然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更强也更不择手段的学派入场。
这一次能推出一只金眼猎犬,下一次就能推出蓝眼猎犬,银眼猎犬。
蓝狮学派现在满打满算就三个人,你觉得他们能在‘公平’的规矩下和其余的学派抗衡?
就这样的局面,你能保蓝狮学派到什么时候?
就算你能把九十八个学派全都挡在门外,难道还能挡住日光学派不成?”
“······”
看着尤里卡垂下去的脑袋,校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恩怨分明,当初我也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份知恩图报才愿意在那些人当中选择了你。
可蓝狮学派的毁灭已成定局,就算当初他救了你一命又能怎么样呢?
被他拯救过的人数不胜数,可最后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放下吧,你这一次出手已经足够偿还当初的救命之恩。
懂吗?”
尤里卡抬起头,紧咬牙关,桌面下的双手指甲隔着长裤的布料死死陷进肉里,微微渗出一丝带着腥红的湿润。
“我不明白!我不懂!我绝对不相信他会为了什么狗屁权杖,带着自己视作家人的伙伴去送死!
我当初没有能力,可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就不能视若无睹!”
校长紧紧盯着尤里卡的眼睛,许久许久之后他摇摇头,对着尤里卡摆了摆手:“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希望你能想清楚。”
咚——
房门撞击在门框上的闷响沿着走廊传出去很远很远,却依旧没能挡住尤里卡因为愤怒而沉重有力的脚步声。
校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的温柔慈祥依旧,却僵硬地像是戴在脸上的一层脱不掉的面具。
那对淡灰色的眸子里刺出的光完全和温柔慈祥扯不上半点关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