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帝王忌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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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去,群臣纷纷走出殿外。

始皇一走,臣工没了避讳便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无一不是在谈论此次扶苏之事。

一波大力赞扬扶苏敬献这千万金银,一波则对陛下令扶苏筹集粮草之事有诸多猜测。

殿外的石阶上,一时犹如闹市,喧哗非长。

“公子真乃管仲之才,我等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大人谬赞。”

扶苏敷衍过几个上来搭话的臣工,途自离去准备回甘泉宫。

才踏下殿外最后一层阶梯,就听身后传来呼声。

“公子留步。”

扶苏疑惑顿住,转身只见伺候嬴政的内官疾步而来。

行至扶苏身前恭恭敬敬道:“陛下请扶苏公子移步后殿。”

扶苏微微一愣,也未多问,跟随内官欣然前往。

这一幕被斜后方的赵高尽收眼底,他眸光晦暗,侧颊紧绷。

如果细看便能发现他貌似恭敬放在腹前的手,绷得僵直,骨节泛起青白。

赵高略一敛眸,扭头朝后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当即会意,朝着宫门的方向快步离开。

扶苏行至后殿时内官自动退下,显然是嬴政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扶苏心中微诧,却也坦荡淡然,时至今日,嬴政定当不会对他发难。

他走进殿内,只见烛火摇曳,始皇傲睨的身影映在黑底红色暗纹的帷幔上。

嬴政背着手立在桌案后方,凝视的,正是大秦疆域的地图。

扶苏隔着帷幔微微俯身,喊了声:“父皇。”

始皇沉钟的嗓音隔着薄薄的屏障传出来,“你来了。”

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意味。

烛火扑地闪烁几下,在帷幔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一如帝王明暗难分的内心。

嬴政转过身望着长子修长的身影。

短短光景,扶苏已经成长到连自个这个父皇都为之惊叹的地步。

他一面欣慰于扶苏可堪大用,然方才铜镜中映照出自已显疲态的脸,不由生出几分别的心思。

继承人自然要定,但必定不是自身还尤有余力的时候。

嬴政决不允许,在自个还是天下之主的时候,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扶苏见那道身影久久未动,不由多了几分紧张。

待他躬起的脊背都有些僵硬时,嬴政终于开口。

“苏儿,进来吧。”

扶苏敛神走进,随嬴政示意于侧方端坐。

嬴政这才缓缓开口。

“扶苏,朕唤你前来,你可知是为何?”

扶苏谦卑垂首,“儿臣愚昧,想是父皇交代的差事,还要劳神为儿臣提点一番。”

“呵呵。”

嬴政突然发笑,凝视着扶苏道:

“苏儿可是朕的儿子中,最聪慧的,岂有愚昧之说。”

扶苏敏锐地听出其中的忌惮之意,料想是自己今日锋芒大露,虽然博得嬴政肯定,却也免不了让帝王有危机之感。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聚集大批钱财。

不仅朝臣不信,帝王更是惊疑。

天家就是这样,再深厚的骨肉亲情也抵不住猜疑揣测。

扶苏心思一转,作惶恐状,头几乎抵在桌案上。

“扶苏如何,皆来自父皇教诲,亦是为了替大秦效力。”

见他如此谦卑,嬴政眼中的考量并未敛去,他安抚道:

“苏儿不必如此,你解了大秦之急,亦是朕的骄傲。”

“不过对于银钱之事,朕亦好奇,你是如何在数年之内,将其翻上百倍?”

觑着嬴政眼底的考究,扶苏心知他对此也有所怀疑。

若自己无法将银钱来源解释清楚,同样会在这位心思难测帝王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

此时正值用时自己就是功臣,待他日若有旧事翻起,于己就是祸患。

他稳了稳心神,恭谦回答:“儿臣是效仿故齐管仲经商之道。”

“哦?”嬴政对这一说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扶苏缓缓解释道:

“管仲曾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

“女闾不雅,所以儿臣改为雅苑,也是借臣工权贵附庸风雅之风,先雇人故意宣扬雅苑,身份贵重者方能入内。”

“如此去的人为彰显自身尊贵,往往一掷千金,挥之如土。”

“如此,便生攀比之心,雅苑的获益也就水涨船高。”

“不瞒父皇,儿城外雅苑数座,更有城内商铺若干,都是寻利而获益。”

“而这利,就在这帮权贵身上。”

嬴政听完喜悦溢于言表,连道有趣。

又道:“朕知管仲为商无非二字,“利”和“害”。

“苏儿既能将朝臣权贵所趋之利摸得如此透彻,可见,对人心思的掌控已至炉火纯青。”

“就连朕,也在尔计算之内。”

此话一出,扶苏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刷地就流了出来。

这跟帝王说话实在太令人惊惧,一句错漏或许就会在帝王心中埋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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