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寒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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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照徐嘉衍的说法,其实也不能算错。

傅清宁也能明白。

不过看他这样端的一本正经,傅清宁反而来了些兴致。

“所以以后表哥正经八百的入了朝,也会学得这些?”

傅清宁定定然望过去,清脆着一把嗓音问他。

实际上她怎么不知道呢?

徐嘉衍这一辈子,最学不会,也不必学的,就是圆滑二字。

旁人也许需要长袖善舞,好在这世道上存活下来。

徐嘉衍却从来不用。

裴子端登基之后那样信任他,小太子登基又实在太过年幼,从小几乎长在他手底下学规矩学本事的人,对他乃是全副身心的信任和倚重。

从前傅清宁是一概不知道,只是困惑过,在那些话本戏文上瞧着,天子大权独揽,最是容不得人的,就连身边人也容不下。

怎的徐嘉衍似乎成了小皇帝身边的那个例外呢?

彼时她竟是全然不知,将来的那位小天子,是她表姐生的嫡长子。

表姐做了太后,居于含章殿中,小皇帝于高台宝座受百官朝拜,如果按照僭越的话来说,那本就都是一家子亲戚。

怎么不信任?

怎么容不下他?

徐嘉衍从十岁起就长在霍家,跟表姐也是亲姐弟一样的相处。

他是全心全意辅佐小皇帝,表姐也不会容许小皇帝容不下他,过河拆桥。

位极人臣,对于别的人来说,那是一辈子,穷极一生的追求。

然而对于徐嘉衍,从来都是轻易的事。

他唯一的难处,

只在于秉持本心,尽心辅佐。

什么圆滑玲珑,什么长袖善舞,用不着。

只有旁人来依附他,高攀他,顺着他心意说话做事的份儿。

他做事,只要一个公平公正,维护的是律法,更是天家威严。

这实在没什么好争辩的。

对于徐嘉衍来说,一句掌生杀大权,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那是天子才有的权利,他一样有。

这辈子做官,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傅清宁忽而低头笑了笑。

笑声很低,笑意也是清浅的。

徐嘉衍不解,困惑望去:“好端端的,怎么又笑起来?”

傅清宁摇了摇头:“是笑我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痴了。

表哥你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人,莫说是朝中文武百官,只怕就算是官家或是大殿下,表哥要是真觉得不成,也会直言进谏,似京兆府尹这等长袖善舞,钻营算计的心思,表哥怕不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我也是想得太多了,竟问表哥这个。”

“那倒也不至于。”

徐嘉衍听她话音落下,才把她的话给接了过来:“你没想过吗?这么多年,从升王府到东宫,再到如今内廷宫中,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本来人就都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所变化的。

何况是身在朝堂。

从前我虽然没有真正的入朝为官,但我做了大殿下的伴读,也从来都没有远离过这些纷争。

昔年官家与大殿下尚且要步步为营,小心算计,何况是我

呢?

何况霍家收留我,抚养我,我若是在外行差踏错半步,牵连的还有整个霍家。

那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所以过去的许多年里,也做过这些事情。

圆滑的,违背自己本心的。

但都是无奈之举。

就好比京兆府尹吧——”

他拖长了尾音,侧目去看傅清宁,目光灼灼:“你真觉得这就是他自己愿意的吗?”

当然不是。

如果有的选,谁又想这样过一辈子呢?

她甚至还听徐嘉衍说过的。

这位京兆府尹,也是年少成名,只不过出身寒门,非士族高门的出身,所以在仕途上略显得艰难了些。

他十九岁就高中,也算是少有的天才少年,却一直蹉跎到了三十三岁,才得了一个内迁回京的机会。

又在京兆府熬资历,三十九岁那年才做了京兆府尹。

其实到现在为止,五十多岁的人了,眼看这也该到了辞官致仕的年纪,十几年的时间,再没有得到过升迁的机会。

年少时候他就是这样圆滑的人吗?

若真是如此,只怕他早得了人脉关系,升迁入京,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既然没有,便是少时有满腔抱负,也不愿意低下头。

读书人,最是有一身傲骨的。

可是那些所谓气节的东西,也只有年少的时候才存在。

随着时间流逝,被磋磨着,一身傲骨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如何为官,如何生存。

毕竟朝堂之上,尔虞我诈,艰难险阻,这条路哪里

是那么好走的。

更别说是寒门出身,无所依仗之人了。

到如今,还能够保持本心,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更是从没有动过贪墨的心思,就已经很不容易。

怎么可能还要要求他刚直不阿,不畏权势,不低头不服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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