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的复活 0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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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甄强抵达案发现场后,便只看见,一颗勾在勾机上的脑袋?

其实也无怪他们如此失态,这般百年难遇的场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陆景璃心里一涩,连忙将目光从起重机上移开,视线随即滑落在身后几人脸上。

他们皆是惊惧不一的模样,面孔如金纸般苍白,眉间狠狠锁了个死结,眼眸里尤然郁着些许惧意,像是死者淤积不散的魂魄。

陆景璃满心的不适,却也不想错过此番观察的机会,于是颤抖着目光寸寸审视着他们。

桥西身子挺的笔直,依旧严肃板正的模样,只见他面容上荡过一阵无言的沉默,而后,被在他身旁已经吓呆的辉子狠狠一扯。

袖边粗麻葛布几乎被拧得变形。

而嘉伏呢,她明艳的妆容完全破碎开来,跑到栏杆边上,捂着胸口不断干呕。

吐了半晌,幽咽的哽咽声又起。

啧,瞧这模样,若不是真无辜,便是太会作戏了。

委实说,她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耳畔鼓噪着吱嘎的乱响声,不止是布帘之外,水车扰人的响动,还有自己胸口那处。

一直迅疾鼓动的心脏。

咚咚咚,一下下,急促的跳动着,仿若又重物在撞击她的心弦,又企图透过她的耳膜,直往大脑深处探去。

她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语调,温声道:“甄兄,您的意思是……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脑袋,对吗?”

甄强脑袋僵硬的点了下,又机械性的随着声音的方向转动着。

他略略动了动眼珠,用空洞呆板的眼神看着她。

或许说眼神也不恰切,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石子镶嵌在人的眼眶内一样,他艰难的拨动了下石块,疑惑的目光蓦然定格在陆景璃乌黑的发顶上。

他不明白,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为何这个女孩这般感兴趣?

“是,是的。只剩下一颗头……”艰难搅动着凝固的思维,甄强垂头看向自己的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嘴唇微微蠕动,“是,只有一颗头旋在我的铁钩上,我的,我的…铁钩。”

“那么,那颗头颅的状态又是如何呢?是能够一眼看清他的五官,还是鲜血淋漓的模样?”

这点对案情来说非常关键。

甄强蹲坐在炽热的木制地板上,稍稍歪头。他停顿了良久,放弃了思考,手臂从头顶垂落下来,五根粗糙的手指在木质地板上无意识抠动着。

他警惕的觑了一眼陆景璃,并不想接话。

“砰——”是铁器撞击木板的声音。

只见千岩军教头将手里的钺矛递给下属,绑着铁制盔甲的身躯,一点点靠近甄强。

小山似的阴影投射下来,高大威严的一抹,恰巧将他笼罩其中。

如同惊弓之鸟那般,甄强飞快的往后爬了几步,瑟在起重机后疯狂的打着颤儿。

看来这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着实是吓得不轻。

夏日的天气易变,晴雨交织已属常见。此时,突有一道乌黑的云翳,从晴朗的天空上飘过,青阳的光芒淡淡收歇。

辉光洒落在望舒客栈之上,又恰好把甄强投在地板上的影子,杳然分割开来——

仿佛身躯与头颅,被光影切成两半。

一半是正常的形状,另一半是割裂成潦草的长条。

甄强自我保护的姿态还未维持多久,卜一瞥到地上自己像是被枭首的影子,便崩溃的呐喊出声。

“我不要,不要割我的头,求求你了。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这句话简直与不打自招属于同一范畴。

陆景璃有些无语的想着,她缓了缓的心神,继续尝试与这个蹲在地上,几近疯魔的男人交流。

交谈几句后,得不到回应,仍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更何况,甄强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并不适宜再往下询问。

若是她再逼问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她有些懊丧的咬住自己的红唇,垂眸想了想,准备将话题的切入口移向千岩军教头。

或许,他们昨日问出些什么呢?

谁知,他们一个个眼神明亮的看向钟离先生,眸中的求助意味非常明显。

陆景璃……

下一刻,那名穿着锁子甲的教头便率先开口请求道:“早就听闻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博学多才,不知眼下这名目击证人的情况,可否有所缓解?”

至少,他们总要知道,他看见了些什么吧?

褐袍男子闻言颔首,修长的手指托住自己优雅的下颚,嗓音蕴着丝丝哑意。

“嗯……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可以解决。”

他随意一撇,墨眉微微舒展开来,又从怀里摸出一粒碧色丹丸,放至甄强眼前,温声道:“吃下去,或可平复心绪、解除烦忧。”

许是他平静安稳的语调大幅度感染了甄强,又或许他也曾听过往生堂钟离先生的大名。

总之,他赤着双眼,粗鲁的从钟离先生手中夺过药丸,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即便是穿肠毒药,他也认了。

他浑浑沌沌的想着,嘴里却不断的啃噬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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