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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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除去顾九九的魂魄去向外还有一个问题。

为何春秋妖会脱离春秋镜?

像这种上古之物中诞生的妖类属天生灵物,通常无法离开其所凭依之物,一旦离开,过不了多久就会因离根而消陨,最终化归天地。

实力再强大,也逃不了这一劫,早晚的问题罢了。

怨不得那镜阁弟子花朝无法可施,只能同天方城主合作,以求尽快找到春秋妖。

思及此,温瑟脑海里不由得浮上一个疑问。花朝作为专门看守春秋镜的守镜人,春秋镜被盗她会不知道吗?

不妙!

她转头急促地问苏子仓:“你什么时候盗走的春秋镜?”

他眼睫垂下,似在思考:“半个时辰前,那之后抽空去了趟书房。”

他这是趁宴席期间把整个城主府偷家了吗?温瑟嘴角抽抽,苏子仓从头至尾就没出现在酒宴上,必定会惹人怀疑,现在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况且无法排除花朝能感应到春秋镜位置的可能。

这时,远处传来数道脚步声,火把光影簇簇,夹杂着家丁们的高声呵斥:“快搜!城主的交代,不论是谁,都要把他绑起来!”

“竟然敢来城主府偷东西,胆子真大。”

“是啊”

脚步声响越来越近,温瑟瞳孔微缩。虽然顾小姐的小阁隐蔽,但不能保证不会被搜到。

对他们来说城主府现在有安全的地方吗?

说不准还真有一个!

灵光快得一闪而过,温瑟抬头,同苏子仓视线交汇:“暗室,刚才城主提到的暗室,你知道在哪里吗?”

城主曾将他的未婚妻囚禁于暗室,对他来说,那定然是谁也不能进去的地方,即使是花朝也不行。

他眨眨眼睛,随手将春秋镜塞给她,温瑟看着这个烫手山芋,索性把它塞袖里,眼不见为净。

顾小姐的闺房不大,左侧一张木制梳妆台,正中间一个花梨木桌,屋角设有两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几枝挺直的绿梅,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影影绰绰。

苏子仓侧耳聆听一会,径直走向花囊。

注意到他的动作,温瑟质疑道:“你在找机关?顾城主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把暗室设在顾小姐的闺阁,书房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不知哪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随后地面几块石砖向两侧滚动,露出一个半米大的地穴。

刺骨的寒风倒卷而上,夹杂着陈年腐朽的血气。

让人作呕。

“血的味道”苏子仓那句话滑过脑海,温瑟倒吸口凉气,喃喃道:“真是个疯子。”

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一座阁楼,囚禁了母女两人。

任何一个正常人知道这种真相都会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顾小姐发现她崇拜的父亲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时内心在想什么呢?

“瑟瑟在想什么?”苏子仓笑不达眼底。

温瑟深深看他一眼,从刚才开始,他就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唤着她的名字,却能感到一种无端的漠然。

“在想怎么下去。”她深吸口气,一跃而下。

洞底狭窄,容纳两人已是极限,右下有一扇小门,大抵穿过去就是暗室。

温瑟仰头,他们下来后石砖自动闭拢,顶部一片漆黑,不知怎么,眼前的场景叫她想起了梦里那口长长的井。

穿过小门,视线骤然宽阔起来。半圆的空间,一副镣铐随意地被丢弃在地上,生锈的锁链连接顶部,除此外只有一张破败不堪的床和一方小案。

白色的被单发黑,褶皱间尽是四溅的点点血迹,散发着难言的气味。而案上则摆满了层层叠叠的画。

画卷一共十六幅,最久远的已经褪了色,最新的墨迹才刚干透不久。所有的画只有一个主角,那是一位着红裳的女子,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温瑟翻看画卷,不禁胃里犯恶。那位未婚妻难产而死后,顾仲就在这间曾经囚禁她的暗室里自诩深情追忆亡人,每年一幅画,绘了十六年。

但若那位未婚妻泉下有知,想必就算诈尸也要把这些画全烧了。

最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她轻咦一声,把它拿出来。这是一面铜镜,葵口云纹,精致小巧,模模糊糊能映出人影,背面用小篆雕刻三个字“赠吾妻”。

为找春秋妖那位镜阁弟子甚至把全城的镜子都搜罗了去,但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顾城主私下还藏了一面。

温瑟把镜子放下:“这里应该暂且安全,等他们上面寻不到人松了警惕再找机会溜出去吧。”就是那十金估计拿不到了,还得考虑怎么弄钱去天南郡。

正在她思虑间,袖中春秋镜微动,案上铜镜也跟着闪烁两下,一道朦胧的身影自镜面浮现。

温瑟没发现,她的注意力被少年吸引了去。他站在镣铐前,一动不动,黝黑的瞳孔盯着那副铁链,幽深而晦暗,方褪去不久的森冷再次疯狂增长,像一把惨白的火,把整个人烧灼得一干二净。

墙隅阴暗中,恍似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发出窸窣的呓语。

危机感自尾椎骨攀上脊梁,温瑟想唤他,却惊觉自己无法挪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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