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那便掀了这山(1 / 1)
一个头上包着块褪色头巾,脸色无比憔悴的探出门来,上下打量了南悦音一眼,眼底顿时闪过吃惊之色,又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身去。
“且慢!”
南悦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脚抵在了门缝之间,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又顺势将大半个身子滑了进去,讪笑道。
“您别紧张,我名唤南悦音,没什么恶意的,您可是窦夫人?”
窦夫人身子一抖,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很显然不甚适应与她这般的人打交道。
“我、我是姓窦没错,却不是什么夫人,也不认识你。”
“我认识您就够了。”
南悦音对她笑了笑,左右看了看门外的小巷之后,直接反手关上了院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院里,我再和您解释我的来意。”
窦夫人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她反客为主地带着进了里屋,还从角落里搬出一条凳子来,吹
了吹上面的灰尘,局促地招呼道。
“你坐,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您肯招待我便感激不尽了,又怎会嫌弃呢。”
南悦音冲她笑了笑,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偶然发现在最阴暗的,见不到阳光的偏僻角落里,竟然还摆放着一张用小床。
那张床是用破旧木板支起来的,看着随时会有坍塌的风险,好在上面挂着的床帘还算是干净。
即便如此,在她发现那上面躺着个人时,心底还是不由悚然一惊。
窦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僵硬,下意识走到床边站定,又局促地搓了搓手道。
“抱歉,吓到你了吧,这是我家那口子,你叫他老窦就好,前几年生了病不能动弹,这才整日里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那人,倒不如说是一把枯柴,整个人已然瘦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程度
,只有薄薄一层皮,几乎要无法阻挡突出的肋骨。
南悦音不由想起来,前世在网上曾看到的某洲难民。
她沉默了吉顺,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但等到真要开口时,还是不由觉得万分艰难。
“窦叔变成这副样子,应当与十五年前,您二位的儿子有关吧。”
原本躺在床上,行尸枯骨般的老窦却对她这句话有了反应,嘴里不知呜呜喊叫着什么,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
但他早已经断了腿,终究也只是如同死鱼般微弱地扑腾了几下,又瞪大眼睛平躺到了床上。
窦夫人眼底满是心疼,再看向南悦音时,眼底便带上了清晰的恨意。
“你究竟是谁,突然提起我的儿子,又是想要做什么!”
南悦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十分严肃地回答道。
“我与你一样,是一名不知该如何替孩子伸冤的母亲。”
面前的这两人过的实在是太
苦了,她也不忍心戳他们的伤处。
但如若不进行医治,看似已然痊愈的疤痕之下,蕴藏的却是溃烂的血肉。
她强自按捺着心底的波动,将她和小团子的经历如实一一相告,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寻求二位的帮助。”
窦夫人有着与她相似,甚至更为惨烈的过往,也禁不住泪湿了眼眶,哽咽着问道。
“我们能够帮你什么?”
南悦音微敛下眼帘,唇边勾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格外的笃定,笃定到了让人下意识信任于她的地步。
“我想要扳倒礼部侍郎,让他为自己所犯下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也为我的女儿,为我们所有人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窦夫人听的心潮澎湃之余,却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复杂地道。
“你疯了,那人可是礼部侍郎,是大官,我们不过
一介平民,是斗不过他们的!”
“也许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事都是黑白分明的,但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想要寻求一个‘理’字吗。”
南悦音笑的洒脱,又仿佛透着孤注一掷的淡然。
“若是无人能替我们做主,那我们便自己替自己出头。若有山峦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便掀了这山!”
这狂傲的一句话,让窦夫人愣怔在了原地。
她的心中仿佛出现了一座天平,其上的砝码正在不住地游移着。
要信她吗,亦或是不信?
她也想要替她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但他们所做之事,与捅破这天又有何分别,若是输了,便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啊!
南悦音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攥着,将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点点血斑,心底几乎紧张到了极致,却也未曾再开口劝说或催促上半句。
要不要上她这条孤舟的选择权,其实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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