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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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怡第一次见安近月的时候诧异极了,她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朴素的一个人,莫名地想起袁向北的书房,也是这样自然大气的样子,也是这样浑然天成的美。

按理说她不应该是美的,因为她的整个左脸都是伤疤,真的应该丑,可是她从容自在,婉转温和,那全身的气度是极美丽极自信的女人才会有的,令人不知不觉地忘了她的丑脸,而觉得她美丽动人。

两个行了相见的礼节,安近月唤清辉给了回礼,是一支通体透明的白玉钗,盛在普通的檀木盒子里,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那盒子上面雕刻的孔雀栩栩如生。

初雪怡见了那盒子就吃一大惊,抬眼看袁向北,后者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踌躇了一下,初雪怡就含笑说:“王妃这钗不像是现在的款式,我看着珍贵的很。这白玉是上好的,而且这形状又这样难得,若是祖上传下的古物,恕雪怡不敢收下。”

“妹妹言语真让人欢喜,我看这钗虽古朴但轻便实用,送给妹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

初雪怡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只好一味盯着袁向北。

袁向北皱紧眉头:“一个玉钗罢了,是王妃的心意,你领就是了。”

初雪怡内心诧异,看安近月神色,似乎并不知道这盒子与袁向北的关系,然而她明明看的出来,这个檀木盒子和袁向北成婚前夜里拿给自己的是完全一样的。

不过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支金步摇。

她当时拼着让袁向北不痛快也拒绝收那个盒子,谁知到了今天,却又要阴差阳错地收这样相同的另一只盒子。

这是袁向北母亲的遗物,想来只有两个,分别给了她们两人,鬼使神差地却都到了自己的手里。那步摇虽然她百般拒绝,可是袁向北最后请求寄存在她那儿。他那样的一个人,若真的央求什么,也没有人能真正拒绝。

初雪怡百般无奈,却只得收了那支白玉钗。

清辉禀告安近月说早餐备好了,安近月依礼笑着留客,可袁向北一力拒绝了,和初雪怡告辞出门。

到了梅香苑的门口,初雪怡破例请袁向北进去喝茶。

君山银针,端的是茶香清高,如云似雾。袁向北着看那白玉杯子里的银针沉浮,忍不住笑意满满。

初雪怡从内室里拿了另外一个盒子出来,把两个盒子并排摆在高几上,轻轻对袁向北说:“王爷把这两个盒子一并收回吧!”

扫了那盒子一眼,袁向北笑:“你没事又拿那劳什子出来做什么?又要费我许多口舌。”可那言语间不似烦恼的样子,只是一味调笑。

“王爷不要玩笑,雪怡说正事呢!”

“嗯,正事,你的伤好全了吗?我近日要进宫一趟,你可想去走走?”

“王爷——你莫说笑!”

“雪怡,太后见了你,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对我们必定大有好处,这不是最大的正事吗?”

“王爷答应,由我自由选择。”

“好——那你的选择是什么?”袁向北笑着问。

初雪怡把两个檀木匣子向袁向北的方向一推,却不说话。

袁向北看着那盒子,静静地笑起来,半晌才停住笑,走到初雪怡旁边,却蹲下来,仰脸看她:“雪怡,你真的不给我机会?”那话是极慢极轻地说出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初雪怡耳朵里却是有千斤重的分量。

他的眼睛里依旧是笑意满满的,看不出任何羞恼不堪,正像那一日自己万般狼狈地去求他,求他不要让自己受流放刑舂之罪时,他也是这般表情。

初雪怡逼迫着自己始终面对着他,面对他温柔而执着的眼睛,艰难地摇头,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袁向北低头“哗”地一下笑开来,仿佛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初雪怡对着他的笑有一点尴尬,搞不清他的意思。

“你不是答应我要思考三个月吗,时间还没到,你现在的回答,不作数。”他依旧带着笑说,好像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开心。

初雪怡一下子恼怒起来:“王爷以为雪怡是见风使舵,三心二意的人吗?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年,三十年,雪怡的心也不会改变。”

她的脸因为激动有一点点红,为了掩饰这一点红,她说话的时候微微偏过头去。他也随之偏过头去看她的脸,终于完全收敛了笑意,脸上是认真的表情,轻轻说:“自然是如此。”

她耐不住起来:“王爷既知道雪怡的为人,还请收回这一双首饰。”

他低下头来,右手又蜷起来,大拇指挲过另外四个指头。

她突然有一点紧张,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袁向北站起身来,到高几的对面坐了,手掌覆盖住那木匣子,轻轻摩挲:“待到你走的那一天,还给我也不迟。”

那话里并不带有什么寂寥的味道,但听到初雪怡的耳朵里就有了萧条之意。她没有再说什么,心里烦恼,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也为自己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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