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错(1 / 2)
这顾家的老太太原也不是什么高门闺秀,不过是从前的小妾熬死了正妻,熬到了这个位置。
是以她管理家府的手段偏颇,又喜欢端着一家之母的威风,雷霆手腕不断,却没见过什么成效。
二房凋敝且不用说,三房和大房两家都是她所生的,却依旧暗藏污垢,彼此计较往来。
她特别对大家闺秀出身正统的女子带着敌意,顾瑛的父亲是顾府从前的正妻所生,母亲也是长安城里的名门闺秀,她们一家子一开始就不受老太太待见。
顾瑛小时候被养在老太太身边,总是被甩各种脸色,寄人篱下般的生活难过,尚还看不懂眼色的年纪已经会对人变化的脸色感到害怕了。
老太太这一声厉喝下来,所有人都会觉得顾瑛应该和从前一样肩头一抖,茫然却又胆怯顺从的跪下来,声如蚊呐却也不敢问句为什么。
而她们面前的顾瑛却淡淡往前走了一步,姿态从容:“不知祖母所说之不孝是为何?”
顾如曼惊讶看着她,顾秋双撇了撇嘴,眼角透出点轻蔑。
她入府时间虽然短,但常来请安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把这府上的心思都摸了个清楚。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最不耐旁人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顾瑛这样做只会让老太太怒气更重。
果不其然,老太太将手上的珠串往下一扔,声音徒然尖利:“你还反问我,当真是同旁人所说,你翅膀硬了要反天是吧!”
“我问你,你为何要在学堂上同林成归所说要解除婚约!”
桂夏在旁边心惊胆战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她就说这个主子不行吧,如今老太太掌管整个顾府,她一个孤女不识好歹不懂人心,跟着她迟早要出事。
旁边三房的哥儿懵懂坐在一旁,小手不断拍打着桌面,咿咿呀呀说个不停。三房夫人忙抱起他温声哄着,看向顾瑛的眼神还算和善:“此事并非儿戏,二小姐还是该考虑清楚。”
顾如曼摸着发间簪花,也跟着说:“是啊,这婚约定了几年了,二妹妹最近怎么突然就想要解
。除婚约,难不成是喜欢旁人去了?”
她说得无心,顾秋双却马上抓住这个机会道:“还是不要这样妄议妹妹,对女儿家的清誉不大好吧。”
这话说得微妙,在场人都知道顾瑛从前爱黏着林成归,如今再谈清誉,岂不是暗地讽刺顾瑛从前的行为不知廉耻吗。
顾如曼烦躁看了她一眼,整个顾家里,她最讨厌的就是顾秋双。自从父亲见了她之后,十有八九回都是对着她好,全然忘了这屋里面谁才是他养大的孩子。
一个小妾半路接过来的女儿,是不是她顾家的人都不知道,平时给她和她娘添堵就算了,讨好老太太和父亲后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怎么哪里都要插话,烦死了。
顾如曼皱眉看着顾秋双,对方不但不收敛,脸上还挂着让人恼火的笑。
那张狐媚的脸故意朝她这边看,顾如曼当场就忍不住了,出言讽刺道:“清誉?是了,二妹妹是正妻嫡女,可比不得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伏低做小也改不了那副小家子气派。”
大房夫人孟芸暗道不好,捏顾如曼的手要阻止她说话却是晚了,“正妻”“伏低做小”几个字眼最是老太太不喜。
果不其然,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望向大房的眼神浊得让人看不清。
顾秋双顺从低下头,遮住唇边嘲弄的笑意。真是愚蠢又好拿捏,她站在高位旁淡淡看向顾瑛,眼神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旁边那个眼神躲闪的丫鬟,看起来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老太太听着刚才顾如曼的话怒气更甚,但大房孟芸近日同新起周家走动频繁,那周家这些日子在御前很是得意,连带着孟芸行事也多有底气。
她不好发作,只能对着顾瑛强硬要把错误扣下来:“你一个闺阁姑娘家,整天把婚约之词挂在嘴边不知羞耻,罔顾父母之命,你还不知错?”
顾瑛仰着头不闪不避,嗓子还带着些哑意,她的声音也依旧清楚传遍每个人耳朵里:“若真顾父母之命,那顾瑛便更是无错!”
一句话落地不仅打断了老太太的
。思路,更叫其他人都一愣。
顾瑛自小性子软,说话温声细语的,何曾有过这样的厉色?
不等其他人开口,顾瑛徐徐踱步,声音平缓而有力:“今日夫人们都在此,顾瑛念着大家都是长辈亲人,血脉相传自会庇护同族,也就敢情各位叩着心门问一问,家父出征前所留之言为何?”
老太太眸光闪烁,沉默不语。
昔日顾砚青出征,一枪一马立在顾府门前,双目凌厉有神,转向妻女时又化为柔光。
他说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归,望府中兄弟姊妹能多加照顾,善待他的妻女。不求如何富贵优越,只要妻女活得开心,就是他出征的唯一愿望。
“再问各位夫人,当年我母亲离世前,攥着老太太的手闭眼前所留之言为何?”
回想起顾母带着血丝的眼,老太太深吸了口气。
当年顾瑛母亲病逝时特意把所有夫人都叫到跟前,将顾瑛的手压在老太太手上,力度之大几乎要扣破老太太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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