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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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跑了约有一个时辰,终于筋疲力尽在一处山坳处停下来。

此刻天还未亮,李煦借着雪光见旁边有一山洞。他才翻身下马,马背上的疯子滚到了雪窝里头。

李煦弯腰提着他的腰带将他拖进山洞里。

山洞内应是猎人躲避雨雪的地方,角落处铺着厚厚的稻草。他将人放在稻草上,用堆在角落去的干柴生了火。阴冷的山洞逐渐暖和起来,他看了一眼稻草上浑身血淋淋的疯子,在角落处捡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罐子,装了满满一罐雪放在火上。

等到雪水沸腾,他撩开衣摆露出里面雪白里衣,自衣角撕下一块来放进陶罐里煮。片刻,他用木棍将煮好的布片捞出来,将帕子里的水滴到他口中。

待他饮完水,李煦正欲替他解身上的衣裳检查伤口,谁知他一把抓住手腕。大颗大颗的眼泪自他眼角滑下来,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李煦低下头将耳朵放在他嘴巴。

只听他呢喃:“阿娘,你别怕,我马上来救你,我马上就来……”

李熙愣了一下,迟疑片刻抬手拂去他眼角不断落下的血泪。

可是疯子哭得越来越要紧,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腕都抠出血来。

李煦甩不开,只好将他捞进怀里,叫他趴在自己腿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使安静下来。

一个晚上他都在说胡话,有时是“阿娘”,有时是“三哥哥”,有时是“溪儿”……

李煦几次想要将他丢出去,却最终看在他那对眼眸的份上耐着性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一直到洞穴内透出曦光,他终于安静下来,抱膝蜷缩成一个婴儿,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李煦放弃了把他丢到一旁的打算,添了一些柴火,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闹腾了一晚上的人已经醒来。

他盘腿坐在火堆旁,眼睛上缠着一圈自衣襟上撕下来的布条,虽脸上还有血渍,神情看起来非常安详,丝毫不见昨夜那种嗜血的疯狂以及梦中的脆弱。

李煦活动了一下一晚上被人当做床有些僵硬发麻的腿,正准备出去解决人生大事,那把血迹斑斑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昨夜还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男子此刻一脸冷漠,“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花尽欢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而是一片近似于白色的虚无。

距离上一次发生这种应激反应后出现这种情况已经过去了七年,尽管他对这短暂的失明有着本能的熟悉,可是心中未免有些惊慌。

毕竟,有个未知数潜伏在自己身边,总叫人觉得心不安,哪怕这个人似乎昨夜救了自己。

这种时候,如有必要,他是不介意杀人的。

他见将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寸,冷冷道:“说话。”

可身旁的人似乎并不害怕被他一个受了伤的瞎子拿剑指着,甚至还还轻笑出声。

一个瞎子的听力总要比旁人敏锐些,花尽欢大抵猜出了是谁。

果然,只听他道:“厂臣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他。

花尽欢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收回剑,“敢问王爷此处是何地?”

对方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眼睛受伤了?”

“王爷只需要告诉我这里是何处便可。”

“不知道。”

李煦说的是实话。昨天夜里只顾着逃命,哪里顾得上观察路线,不过按照距离推算,应该并未出青龙镇。

若是换成平日,他倒不介意陪着小瞎子逗逗乐子,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亟待解决。

他将小瞎子架在脖颈的剑轻轻推开向山洞外走去。

“王爷要去哪?”

小瞎子到了这种时候语气还十分豪横,这点倒是跟他很像。

李煦突然心情好起来,嗤笑,“本王去小解,厂臣要不要去?”

小瞎子不说话,却也没有再拦着他。

李煦瞥了一眼冰冷的雪原,故意道:“你不怕本王跑了?这里荒郊野岭,本王若是跑了,你一个小瞎子就算不被怪兽吃了也会饿死……”

小瞎子突然站了起来,“劳烦王爷拿一根棍子给我。”

李煦从角落的柴堆里挑了一根还算顺手的竹竿一头塞到他手里,另一头握在自己手中,轻轻扯了扯,示意他可以走了。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就连将他们带到此处的马儿都不知所踪。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出了山洞,走了大约一百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花尽欢一时没稳住撞到他背上,一屁股坐到雪地里。

他拄着竹竿站起来,连身上的雪也顾不得拍,冷冷道:“怎么不走了?”

李煦应了一句“此处视野甚好”,说着,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花尽欢一脸坦然地站在那儿,连脸都没有背过去。

水流声突然停了,花尽欢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走,突然听到他问:“你没有?”

“什么?”花尽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耳边又响起了水流声,还伴随着响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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