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齐斌追出去的时候,花尽欢并没有立刻离开,抱着手炉正站在回字雕花廊下,像是在等他兴师问罪。
此刻天色微微透出一丝亮光,四周围灯光乌沉昏黄
廊下称不上男人的太监一张白玉无瑕的脸像是融入白雪,叫人瞧不真切,唯有一对精光四射的琥珀浅眸隔着雪幕朝他望来。
齐斌甫一对上他的眼,骤然间感到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下意识地摸向悬挂在腰间冰凉刺骨的绣春刀。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淡漠而平静,可他绝对相信若是此刻两人对立,对方会如同猛虎一般毫无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脖颈。
齐斌收起小觑之心,郑重问道:“此獠乃是重犯,如今就这么死了,烦请大人给个说法咱们也好向上头交差。”
若是上头的意思还好说,若不是,那可就难办了……
可花尽欢却说得随意,连个像样点儿的借口都不愿意找。
他拨弄着手中的白铜錾金手炉,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咱家方才进去时,他说绑了一夜有些累,咱家好心替他松了绑。谁知道他没说两句突然发狠往墙上撞,吓得咱家赶紧跑出来了。怎么,他自己把自己撞死了?”
诏狱的绳结是最牢固的,一个成年壮丁都打不开,更何况是被用过刑奄奄一息的杜年。
齐斌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大堆脏话卡在嗓子眼不能发,憋得他怒火中烧。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大人办案了。”对方根本不在意他的怒意,转头就走。
“对了,”他突然顿住脚步,声音冷得如同渗入霜雪,“既然死了,就将他的尸首悬于午门示众,以儆效尤!”
吐得面色发白的牢头见一行人走远,这才连滚带爬的跪在齐斌跟前战战兢兢地询问该怎么办。犯人自尽,他身为牢头也要担重责。
齐斌此刻心中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可撒,见他在那儿絮絮叨叨,又想起方才他在花尽欢面前极尽谄媚之态,一脚把他踹到一边,一脸阴郁道:“立刻着人备马!”
这么大的嫌疑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咱们北镇抚司,得立刻把事情报上去,否则整个北镇抚司都吃不了兜着走!”
花尽欢出了北镇抚司大门已经是卯时初,东方露出一点儿鱼肚白。
马车旁边快叫自己站成雪人的中年圆脸内侍抖抖身上的积雪,小心翼翼询问是回府还是进宫。
花尽欢在宫外有一处府邸,平时不当值便回那里居住。宅子坐落在崇礼街,距离北镇抚司约有两刻钟的距离。
从皇后出几乎没有未休息过的花尽欢揉了揉自昨晚开始便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先回府吧。”
马车缓缓向前行进,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轨辙。赶车的车夫是个老手,虽积雪深厚,马车却四平八稳,花尽欢打个盹的功夫便到了。
马车在一处富丽堂皇的高宅大院门口停下,已经疲累到极点的花尽欢走到门槛处突然停下来,朝对面遥遥望去。
此刻雪势渐小,天灰蒙蒙亮,对面那片连绵数里格外显眼的断壁残垣此刻犹如横卧在大地上肢体残缺的雪巨人一般。
那小内侍是临时抽调出来服侍,见花尽欢望着对面出神,忙殷勤介绍,“那儿原先是柱国大将军府上,从前可热闹了。”
只有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之人才能被封为柱国大将军,那是一个军人生涯的最高荣誉。大闵帝国自建国以来只封过一位大将军,乃是开国功臣镇国公之嫡子花予安。七年前先皇突然病重,太后的娘家哥哥,当朝首辅谢昀查出花予安涉嫌用巫蛊术谋反,一夜之间花家被灭了满门。从此以后,花家在朝中便成了禁忌,旁人提都不敢提。
旁边的圆脸内侍一巴掌拍在那小内侍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内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立刻跪到地上告罪。
预料之中的灾难并没有降临,花尽欢瞥了一眼那小内侍,道:“以后去司礼监当差吧。”
小路子愣了一会儿,连忙跪在雪地上朝着他的背影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厂公大人提携!”
葳蕤轩书房。
一觉醒来的花尽欢瞧见外面天色暗沉,黑压压的苍穹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捂着越发疼的头,对刚刚走进书房,约八尺长短,生得高鼻方下巴,三十岁上下年纪着厚厚的青色鼠皮夹袄,正准备给快要熄灭的炭盆加炭的男人问:“什么时辰了?”
男人叫陆行,是从前家中的家将,他们都尊称一声陆三哥。如今整个花府也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陆行道:“寅时三刻。您再多睡会儿。”
花尽欢头疼欲裂,哪里睡得着,起身在书架锦盒里翻出一条约有一尺见长,一指见宽的雪白抹额覆盖在眼睛上,见不得一丝光线,这才觉得好些。
陆行一脸担忧,“您头疾又犯了?没有药了吗?”
花尽欢摇摇头,“药上个月就没了,师兄还没有来消息吗?”
“还没,这么大的雪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陆三哥,杜年死了。”
陆行手一顿,火钳上的银碳掉到炭盆里溅起一团火花。
他咬牙切齿,就连左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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