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对弈（1 / 2）

太和殿内的软金丝榻上，两人正在对弈。

上官谨辰一身明黄睡袍盘起双腿慵懒的倒在靠枕上，黑的发紫的头发如瀑布般扑洒在周围。

纤长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颗黑色棋子，手指在黑色的印衬下更显得细腻白皙。

对面坐着的强壮黑衣男人抬起一双凤眼观察着棋盘，晒的成健康颜色充满力量感的大手中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手上尽是拿兵器时磨的茧子和一些伤疤，将棋子安然安放在棋盘上。

“陛下可是困倦了？”富有磁性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小皇帝眼尾微微上挑眯起双眼，用手托着下巴

姿态傲慢的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声音清脆又老成：“不急。”

这盘棋他们整整下了三个时辰，上官谨辰在等，所以他不得不费劲拖住上官燕宇。

他的暗卫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暗卫训练有素，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要么就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处理好回来汇报，要么，就是被人杀了…

以凌风的身手，杀他并不容易，那可是自己从小训练出来的类同死士一般的高手。

一开始小皇帝还信心满满，拖住王爷为他争取时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不觉忐忑起来…

上官燕宇看着眼前琢磨不透的弟弟实在是感觉到无可奈何，双腿早已麻木。他不知道这个明眸皓齿野性十足的男孩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只能缓缓伸手落下一颗棋子。

小皇帝夹着棋子曲指抵住下颚，眉眼深沉，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影。仿佛在思考落子点，又仿佛早已魂游天外。

他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眼，可早就过了顾盼神飞的年龄了。

剩下的只是冷淡和疏离，盯着棋盘，给人的距离感远的好像凌晨触摸不到散发着冷光的寒星。

抬眼看坐在对面的哥哥，那是一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下颌角利落分明，鼻梁挺直如刀刻一般，凤眼冷漠又深邃，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低头垂眸执白子的乖巧姿态硬生生压下平时在军营战场上凌人的气势。棋子小的仿佛玩物一般夹在他宽大的手中，亦如之前反抗不了的他。

仇恨如同涨潮一般在胸口汹涌起伏，出于一种报复和极端失控心理就要拘着这个叛徒下棋。

小皇帝心里嗤笑：“装的怪像人畜无害的样子。”

嘴上却道：“皇兄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朕快要输了，真是酣畅淋漓。”

看似夸奖可是看向对方的眼神却黑漆漆冰冷如一潭死水。

他很气，气自己为什么还是算计不过这个便宜哥哥。内心的无奈让他不愿意承认，凌风很大可能已经遇害了。

自己最称手最骄傲的工具轻而易举的被人折断，他很绝望。就像小时候面对威胁无能为力的那种遮天蔽日的深深的绝望和恐惧，能把人的灵魂吞噬进去。

明知道以前那个清朗如月笑声不断，在阳光带着自己骑竹马的哥哥早就不存在了，可心里还是时不时会传来钝痛。

上官燕宇看着小皇帝，嘴唇启了又启，可看着那骇人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凶的没头没脑的…

前些日子匈奴哈比赤部落的小王子确实来找过他，不过人微言轻，上官燕宇还不屑于和他做什么交易。不过不影响他收了人家的礼，不做事…

小王子尹稚斜自觉无趣便也就没再找过他。

况且现在新帝登基，他这个闲散王爷正处在风口浪尖，若是被人发现了还不给朝廷中拥护小皇帝的老臣上书弹劾成靶子？

他倒是想造反，可是还需要手中的兵权和王爷这个位置，一点话柄都不能给人留下，省的以后被借题发挥。

两人各执棋子，看似都在思考落子点，实际上各怀心事，这副棋局早就下的名存实亡。

与小皇帝内心风起云涌五味杂陈不同，上官燕宇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和无可奈何…

小皇帝一开始还稳如泰山棋下的滴水不漏，可是后来却慢慢充满戾气和横冲直撞，势要把他绞杀，毫无章法。

心中不禁苦闷：让我陪你下棋的是你，折腾我几个时辰的也是你，现在脸色不好的也是你，日日拘着我在皇宫的还是你…

我到底怎么着你了？莫不是看出我有谋反之心？

可——你有证据吗？

突然间低头暗自勾唇笑了一瞬，想来，陛下可能知道那件事了。

可是没证据就这么乱来是不是不太好？我好歹算你半个哥哥，等到什么时候也把你这样拘留起来日日下。出于报复心理暗戳戳的腹诽。

不会真的觉得我傻到把刚坐上龙椅的你拉下来吧？至少，也要等个几年。

不自觉藏起恶劣的坏笑，神色淡淡，嘴角微微勾起“陛下心神不宁，所以才会输给微臣。”

小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哦？皇兄倒是细致，观察的当真仔细。”

他很气，他被看出来了。

“微臣妄加猜测…”

………

上官燕宇故作惶恐…

“陛下棋艺高超，微臣也只是妄加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