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体长篇小说《》第二章01(1 / 2)
01我记得我很小时候的事,穿着开裆裤,戴着一顶棉绒的长耳朵帽,在龙华小学的球场上屁颠颠地喊着,笑着,追逐一只小花狗。
龙华小学是有一座古庙改建成的。我家隔壁一间破屋里堆了不少缺胳膊断腿的菩萨,其中一个红胡子,黑脸膛的,瞪着一只大眼睛,样子真可怕。
突然有一天,我们离开了龙华小学到了清湖城里的外婆家。外婆家人真多,嬢嬢舅舅一大堆。他们的名字都与动物有联系,叫什么狗妹、山羊、马儿的。
外婆家的门槛很高,没有大人们的帮助我出不去。外婆说,门槛高,家里的金银财宝滚不出去,外面的虼蚤臭虫跑不进来。
在城里呆了好一阵,印象最深的有一件事——外公突然去世。
快要过年了,大冷的天,外公上坡去守农业社的白菜,不留神摔倒在一个干涸的粪坑里,头受重伤又遭冻了一夜,人们发现他时他已说不了话,抬回家没几天就死了。cb的那天好多人啦,一条街全挤满了。大家都在哭,外婆哭得尤其伤心,边哭边数落:“冤家啊!冤家,你怎么这样狠心哇?撇下娃娃崽崽一大扒拉自家去了?!”
在外婆家里,十天半月难得见到爸爸一次面。妈妈一会儿说,爸爸在贵新师范教书去了;一会儿说,爸爸到一个叫顺宁的地方读书去了。妈妈兴许是逗着我玩的,读书的是学生,教书的是老师,又当老师又当学生,怎么会呢?多年以后我总算搞清楚了,爸爸教书很出色,县里将他和妈妈一块从龙华乡下调进城里的学校。不久,贵兴师范又借他去教书。小学老师教中专,爸爸真行!以后组织保送他到顺宁师专学习深造,毕业后,爸爸分到顺宁的铺州中学当了校长。
爸爸工作安定下了后,就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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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到了铺州。记得离开清湖的那天,我见妈妈和外婆呆在厨房里,外婆好像在生谁的气,声音很大:“走吧,走吧!大一个走一个,都给我走,留我一个孤老太婆守这个破家。工作,工作,大人娃娃不安生,东边吃一顿,西边喝两口。早知他是属马的,我就不会让你嫁给他,一辈子奔奔波波的!”外婆说着说着眼圈红了。妈妈掏出手帕给她揩眼泪,轻声道:“妈,瞧你,又来了。我们走不远,可以经常回来看你老人家。我们是工作同志,得服从组织安排,哪里需要到哪里去,你得支持我们哟,妈!”说了半天,外婆总算不吭气了。她在我的荷包里装了几个烤红薯,拎拎我的耳朵说:“又是一个属马的,二天跟他老子一样瞎忙。上车去喽,属马的,好好带着你妹妹。”
妈妈身体差,三天两头进医院。爸爸说,妈妈再留在清湖老家不过来,说不定会饿死的。“会饿死?我疑心是我的耳朵听错了,妈妈可是吃得饱饱的。要不,她每顿饭总要将自己碗里的倒一些给我和妹妹,说,“我已饱了,还剩下这些,来,你和妹妹分着吃。”再说,如果妈妈吃不饱,挨饿,怎么还会长胖呢?妈妈好胖哟!真的。
“妈妈那不是胖,是浮肿。”爸爸解释说。
“浮肿?”我似懂非懂,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点点头。
我不知听谁说的,得了浮肿病的人要用甑子蒸。我很害怕,怕妈妈被人抓走,就天天在家里守着,一步不离妈妈身边。一天早上,我醒来以后不见了妈妈,我顾不得穿鞋,拔腿就往食堂跑,去找食堂的大师傅胡子伯伯,叫他揭开甑子我要妈妈。胡子伯伯听我这话愣住了,“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呢?!”他皱着眉头说。看来我是闹了笑话,妈妈牵着妹妹正站在我的背后,我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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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丫,怪不好意思的。
食堂的胡子伯伯待人真好,我们在顺宁下火车后就是他用板车来接我们的。天气热,他一头的汗,爸爸多次提出换换他,他笑笑说不用不用,一直把我们拉到学校。离开时他握住我的手,叫我上食堂来,他有好东西招待我。
第二天我真到食堂去了。胡子伯伯见到我,乐哈哈地放下手中的菜刀,用围腰擦擦手,搬张小凳让我坐下,突然问我吃没吃过米猪肉,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米猪肉。
“米猪肉就是耗子肉。哦,你嫌它脏,它不脏,人吃啥它吃啥,它比狗干净,狗肉不是很香吗?”这天,我第一次尝到了烧烤的米猪肉,好吃,香喷喷的,胡子伯伯管这叫“打牙祭”。
我们在铺州中学吃的是罐罐饭,按定量,人人有份,大人大罐子,小人小罐子。罐子上还用阿拉伯数字编了号,我的罐子是054,我是1954年出生的,巧了,两个“54”凑在了一块。我和妹妹不喜欢食堂的罐罐饭,一点点米却放了好多水,顿顿都吃大头稀饭。
食堂里,胡子伯伯又忙活开了。他掏好米,三一三十一装进罐子里,放水时口中念念有词:“干饭稀饭,各人的搞干。”这句顺口溜真逗。我问胡子伯伯,什么叫“搞干”?“‘搞干’嘛”他想了一下,说:“‘搞干’就是有本事,对,有本事有出息。”
“那么,胡子伯伯,吃什么饭的本事大呢?”我接着又问。“那还用说,当然是吃干饭的喽!”胡子伯伯肯定地说。
“吃干饭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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