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晦气（1 / 1）

丹书铁券，是穆家老祖作为开国功臣，跟随楚国太祖打天下，被楚国太祖亲赐的一册铁券。

拥有它能向圣上求一次免罪特权，因而丹书铁券也被民间戏称为‘免罪金牌’。

当年与穆家老祖一齐被赐铁券的共有二十多家。

但帝王心性难测，大楚七八代皇帝更迭下来，如今未遭罪与没落的，只有穆家一家。

在翻手云覆手雨的帝王杀意前，‘丹书铁券’只是一层无甚作用的道德枷锁。

因而在得到‘丹书铁券’后，穆家老祖就留下家训——不到穆家男丁死绝不能用。

或许正是这份谨慎，令穆家兴盛了这百余年。

但现在……

“丹书铁券？”穆大夫人神色登时郑重了：“十娘，你要那东西做什么？那可不是能胡闹的。”

四婶娘也不阴不阳地嗤笑道：“一个姑娘家，都要出嫁了，还不在家好好学女工管家，尽想着这些胡闹，丹书铁券是你一个姑娘家能碰的吗？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能一直惯着你吗？”

要丹书铁券，当然是为了避免上一世的遗憾。

穆十娘在心内回答。

穆家家大业大枝叶繁茂，穆老爷子在京城有不少故交好友，又有太祖留下的丹书铁券。

若能好好地利用起来，穆家未必不能争出微薄生机。

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在穆家男丁皆牺牲的噩耗传来，穆家大管家准备通知大夫人拿出丹书铁券时，才发现穆大夫人莫名被刺杀身亡，丹书铁券也不翼而飞。

穆大夫人执掌穆家内宅三十余年，与楚京不少权贵之家交好，是穆家内宅的定海神针。

她去世后，穆家立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以至于，在陛下的抄斩令到穆家时，穆家竟仍在吵吵闹闹，未做出任何有效应对。

于是，抄家官兵一来就长驱直入，将穆家上下四百余口都关了起来，迅速执行了抄斩。

尽管后来有穆老爷子的江湖好友前来搭救，也只抢下了穆十娘与穆十一郎二人。

且为了避免官兵追杀，穆十娘中途还与穆十一郎失散了，终生未得再重逢相见。

将上辈子悲剧场面压下，穆十娘未理会四婶娘的酸言酸语，目光郑重地望着大伯母，一字一顿道：“大伯母，我刚才梦见祖父和哥哥们给我托梦了。”

大伯母神色微微一变。

四婶娘则是满面怒容：“穆十娘，你是没家教，没学过怎么说话吗？”

大楚民间观念里，只有死人才会给人托梦。

穆家老爷子带着家中男丁都去打仗了，穆十娘却说穆老爷子给她托梦。

这的确不吉利。

但，穆十娘已经管不了其他了：“大伯母，从小十娘就没求过你什么。现在十娘就向您开一次口，就一次。您现在立刻召集家里的暗卫，让人护着你去检查一下丹书铁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伯母深吸了一口气，不回答反问道：“十娘，你告诉大伯母，你祖父在梦里和你说了什么？”

四婶娘急了：“大嫂，战场本就刀剑无眼的，父亲和家里的儿郎又都在战场上，若是有个不测……你还真不嫌晦气？”

穆十娘望着大伯母的眼睛，声音沙哑：“我梦见，朝廷大军中了夏朝军队的调虎离山之计，外祖父大伯父亲四叔、大哥二哥三哥都中了埋伏，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外祖父失踪、大伯被乱箭穿心而死、父亲的马受惊，将他摔了下来，他被万马踩踏而死，大哥二哥三哥为了救四叔，一同掉下了悬崖……”

“外祖父的亲兵逃了回来，却转瞬告了外祖父通敌。”

“消息一传开的当天，留守在营地的四哥六哥七哥八哥九哥皆在留下认罪书后‘畏罪自杀’。”

“陛下震怒，当即下令将穆家满门抄斩，财产皆没入内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