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夜迷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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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公子,听闻一月前,你曾相携一名女子来了这施嫣阁。”

垂坠的绣花芙蓉帐若倩兮女子褪衣时的旖旎,模糊了摇红的烛影,一室的兰香绮腻,若入梦的恍思。

楼诀倾倒去窗边,任冷风狷狂肆意,吹开他额上发、衣上襟,似也将他散入风中的声音吹得几分意冷。他一双醉眼,迷离于楼外的城市灯火,慵着懒意的声音开口道:“是啊,施施姑娘和杜大人听戏去了。”

一抹朱色纱裙而裹的施施对镜嫣然一笑,两只玉指执起妆台上的口脂作抿,从镜中瞧得楼诀的侧影,心下倒想着这不是互相埋怨的事嘛,便佯作嗔怪的口吻柔声道:“人哪,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诀公子不也是么。”楼诀闻言,欣然一笑便饮下一杯酒,以示赞成。

却在施施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楼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两指扣住了她的下巴将头向上扬起,下颔线勾勒出一条柔和的弧度。而施施还未有所反应,浓郁的酒气呛入她的鼻息,冰凉的酒水自她嘴角倾杯滑落,尚未擦去多余的口脂晕染开来,在灯火中若一抹血色明艳。

她望着顶上的悬吊的花灯盏,凄楚一笑:“......拔山力尽忽悲歌,饮罢虞兮,从此奈君何。”

......

于楼诀而言,自他成为城主的那一刻起,便已是不由己之身。身畔的几位兄长之中,当属他年纪最轻、念书亦最不用功,爹心上的赏识分了几分,也未分到他的身上;娘倒是喜欢他的为人作道。

爹是朝廷之中“吴琛党”派的人,与当朝宰相玉钦明有所抗衡,他是文官当职的宰相,皇上身边的宠臣。而他不过任地方官职,虽为陵州知州,却是想做都城的官,便也走了书香门第的门道,唯愿皇上能赏识于他,曾多次向朝廷上书,却从未得到一封奏章的回复,皆石沉于海。

哪怕家中出了当如“仲永”之奇童,仍是不足以与都城之北的玉氏独生长子玉潋卿相称道,且负盛名。而世人皆有言传,楼氏能够成为知州一任,全若托了他当今陵州一城之主的夫人的帮衬,并非真才实学。

有一回,楼诀为了逃掉私塾,佯装病重,串通了前被请来府上的郎中,早时爹已是乘了马车外出处理公事,而娘独自回了乡祭祀母亲的衣冠冢,府邸的琐事交由几位家丁和一位名唤绿枝的侍女掌管。

发已苍白的郎中起初并不答应楼诀的要求,方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勉强同着瞒了几句。绿枝是城主身边心服首肯的侍女,饮食起居皆由她来照料,这回是秉了城主的命令,来到楼四公子所居的阁楼监督他喝药,还说了要一点不留。

那浅口瓷碗中,药汤尚冒着热气,正搁置在楼诀的枕边,而绿枝便立于他榻边不远。两人你不言我不语,似皆在等着彼此下一步的有所行动,充盈了一室的药香更添了心上的几分促意,若一只小虫的触须痒着你的神经。

楼诀两手枕压着头,望着头顶鲛纱帐四角悬着的香囊,全无昨夜病气浓重的模样,亦无要喝这碗药汤的意思,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起立于不远处那名与他年纪相仿的侍女:“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绿枝一直贴身伺候城主,不常来过公子府上,自是生面。”

“可是陵州人?”

“绿枝出身不知......是城主为奴婢赎回的身。”

听闻“赎身”二字,心有一惊,楼诀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当是豆蔻少女,模样玲珑娇俏,恰若夏日下的娉婷莲开,撷了一抹艳阳光彩。绿枝注意到楼诀朝她看了一眼,却是不语,心下亦稍觉奇怪,仍是规规矩矩地立于一旁,待楼四公子将药汤喝尽,好同城主交差。

可楼诀却偏是迟迟也不动口,只朝绿枝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绿枝见状愣了片刻,“楼四公子,城主吩咐绿枝要看着公子把药喝下去。”

“恐怕是我爹吩咐的吧,生怕我好不起来,没有麻烦给他添。”楼诀坐起身,端起案上的浅口瓷碗,“不过,本公子这回给你一个面子。”

绿枝见碗已见底,方松下一口气,心上的紧张也霎时烟消云散去,喜上眉梢地将盛药的碗端走,末了还道了一句“楼四公子明日继续”。那还未咽下的苦味涩在喉头,楼诀蹙了蹙眉,望着绿枝离去的背影,心上竟有些明快起来,却不料,这背影成了他眼底最后一抹的掠影,亦如那灯火阑珊、烟花转瞬。

那一日,春意正浓,春日楼高。楼诀趁府中无人之时便偷偷溜出了府外,一路行去了引簪山上的隐青阁。那隐青阁阁主正坐于阁门前与自己对弈,崖边一棵古松欹斜,黑白分明的棋盘上筛落了枝叶罅隙的光影,风动而跳跃,更是吹散了手边一炉香,烟气若涛。

“你又来了?”阮期安从容落下一子,未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来人。

“期安先生。”楼诀远远朝他尊敬一拜,语气沉稳。

“今日我们下棋,不学招式。”

听闻阮期安的邀请,楼诀才朝他迈去步子,跽坐于他对面。阮期安随即为他斟了一玉杯的酒,重新布了棋盘。楼诀只浅尝了一星半点,虽不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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