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密林(2 / 4)
严松岳是惊风楼的前任楼主,也是听雨阁的元老之一,十二年前奉命捉拿傅渊渟,却被一掌击碎天灵,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傅渊渟着实是好记性,可他若真想归降,就决不会提起这个名字。
“看来傅宗主是铁了心要舍橘作枳了。”严荃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在下以为傅宗主该心知肚明。”
“倘若听雨阁真想来招降,就不该派你来的。”傅渊渟唇角笑意微凉,“十二年前我掌毙了你父亲,这些年来我遇到的明枪暗箭起码五成与你有关,你我之间不说仇深似海也差不离了,若是一笑泯恩仇,叫这些亡人如何泉下安息?”
严荃听罢不觉恼怒,反而又笑了起来,道:“若非立场相对,你我二人本该把酒言欢。”
诚如傅渊渟所言,听雨阁内确实有不少人想要招降这位叱咤一时的大魔头,可这些人里绝无严荃,他此番处心积虑拿到这个机会,又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无非就是要将这条路彻底斩断,傅渊渟就该做十恶不赦之徒,死无葬身之地,才对得起他这些年的恨之入骨。
严荃笑过之后,回头看了杜鹃一眼,道:“傅宗主孤身来此,是要救这贼婆娘?”
傅渊渟劝道:“她虽与你年纪相仿,却曾与你父共事,也算你的前辈,还是客气些吧。”
“当初她若没有中途反水,擅自杀了薛海又抢走孽子叛逃出走,在下自然不吝一句敬称。”严荃目光冷沉,“这贼婆娘谨小慎微且心狠手辣,我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属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活剐了她也不为过!”
顿了顿,他面露讥讽:“倒是那小孽种,怎么不来救他娘,当真是养不如生?”
“非也,非也。”傅渊渟又掸了掸衣角,摇头轻笑,“只是傅某人江湖打杀,从不喜带个累赘拖后腿罢了。”
“了”字刚出口,傅渊渟脚下一蹬从严荃身边掠过,眨眼不到就落在杜三娘头顶,搓掌成刀斩断钢丝,锐响崩开刹那,两边杀手才幡然回神,果断放弃坚守绳索,四把刀同时出锋,毫不犹豫地劈向杜三娘,刀锋既快且狠,寒光乍破刺人目,只需片刻就能将一个大活人削成人棍!
然而这四把刀合在一起,也快不过傅渊渟的两只手!
钢丝断裂的瞬间,傅渊渟已经抓住束缚杜三娘双臂的绳索往下拽去,哪怕是浸过水的牛筋绳也禁不住他内力摧折,一霎那齐齐崩断,两人头上脚下往地落去,险险从两把刀下闪过,不等剩下两把刀斩上双腿,傅渊渟单手撑地立起身躯,手指分花扬柳般穿过空隙,一左一右抓住两截刀刃,但闻脆响,刀柄之上就只剩下半截刀身!
此时此刻,那个“了”字的余音还在严荃耳边回响。
可他不怒反笑。
傅渊渟仍标立在原地,四名杀手将他合围起来,他却寸步不移。
杜三娘趴在他背上,左手过肩搭在心口,右手横揽胸膛,一条腿如毒蛇般缠住他腰腹,胸背紧贴到亲密无间,仿佛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人。
然而天底下不会有情人在耳鬓厮磨时捻起刀锋。
双手指间各一枚三角针,口中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绣鞋后跟迸出尖锐寒芒,傅渊渟的喉、心、肺、腰都在她刀锋所指之处,别说是切骨入肉,哪怕划破一点血皮,都无异于被致命毒蛇咬一口。
傅渊渟还不想死,于是他一动不动,唯有叹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皆毒不过妇人心啊!”
严荃终于抚掌大笑,笑声将枝头枯叶都震落了些许。
“傅宗主此言差矣,杜鹃虽是徐娘半老,可还是美人呢!”他笑道,“当年你纵横江湖的时候,不也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傅渊渟一想也是,微微侧头看向杜三娘:“掷金楼覆灭之后,你就加入了听雨阁,对吗?”
杜三娘口中衔着刀,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倒是严荃答道:“不错,当初掷金楼本已向听雨阁投诚,却被白梨那贼婆娘屠杀殆尽,叫我们白白折损一大助力,好在杜鹃一人能抵百十杀手,这些年来可帮我们处理了不少硬骨头。”
这些年四处流浪是真,遭遇追杀却不然,薛泓碧曾经看到她伤重而归,以为是追兵难缠,实则是她奔赴在外杀人夺命,身上每一道疤都是一个人濒死时的诅咒。
然而杀手如妓子,最好的年华也只有匆匆数载,自打五年前杜三娘就察觉自己功力停滞不前,多年积压的旧伤也发作频繁,这才略作粉饰,带薛泓碧隐居在南阳城,继续她这一生为期最长所图最大的任务——用这仅有的一只饵,钓出潜藏在江湖四海的九宫余孽。
傅渊渟来得太晚,晚到她给诱饵当了十二年的娘,而他又来得太快,快到她从好梦惊醒还猝不及防。
严荃走近,与傅渊渟四目相对,道:“阁主有令,若是傅宗主能说出剩下的九宫余孽姓甚名谁身在何方,答应归顺听雨阁,不仅这次能放过你,还能撤销通缉令,帮你夺回过往一切。”
傅渊渟似笑非笑:“放过我,你甘心吗?”
严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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