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抓人(1 / 4)
嘉靖满腔怒火,却还是冷眼望着于可远和陈洪那双互相逼视的眼睛,他明白今天这一仗,要么是他身败名裂,要么是臣子们的大获全胜,已然满弓满弦,因而怒气渐渐被压下来,斗志高高扬起。
“你要说什么事?”
于可远慢慢望向嘉靖:“微臣启奏陛下,海瑞调查山东福远织坊一案,应另有蹊跷,除了山东贪污受贿的官员尽数被拿下,北京负责福远分坊的官员也有问题,海瑞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恳请陛下明察。”
话说完,于可远便发现嘉靖带着挖苦的神情看着自己。
“于可远。”嘉靖冷冷笑着,“丢了西瓜捡芝麻,丢了芝麻捡西瓜,你是在逼朕做选择吗?”
于可远干巴巴地回答:“臣所想所为,皆是为了朝政,为了百姓,更为了君父。”他着重强调了“君父”两个字。
嘉靖不理会于可远的双关语。
其实,何止是福远织坊,如果嘉靖真的决定大兴牢狱,那么如今被狂吸血的那些皇商便要接连倒下,他们都背靠徐阶和高拱,靠着裕王。一旦没了这些人,国库空虚的情况无法斡旋,大明朝这座庞大的机器运转就会停下,到那时不止是一县百姓遭殃,滔天的祸事将从全国各地发生。
于可远继续下去:“皇上,若能彻查福远织坊在北京分坊一案,几日内这些贪官就会烟消云散,而用不上几个月,北京城内就会有一家新的分坊。”
几个月在朝廷里,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甚至能决定几位大员的去留。
嘉靖幽幽望向陈洪:“看见了吧?这就是裕王举荐的人,是高拱的学生,可知道他的厉害了?”
“主子!”陈洪咬牙切齿,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海瑞就是这个于可远指使的!至于于可远背后是谁,主子将他交给奴才,奴才有的是办法让他吐露出来!”
这就是要拿人了。
只要嘉靖开口,大狱便要兴起,多少官员都要遭难。
殿外,徐阶高拱他们都硬硬地站在那里,眼睛也闭上了。李王妃更是把住殿门,手心攥着冷汗。
陈洪憋了全身力气,就等着嘉靖的旨意,但嘉靖这时却是冷静的,清醒的,他深知大明朝不能再经受一次远比“大礼仪”更残酷的牢狱之灾,偏偏君臣不容水火,让他暗自吞下这个苦果,他如何能受?
因而嘉靖只是静静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于可远。
于可远这时候也显出超凡的定力,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吱声了。
嘉靖满腔怒吼越积越盛,望向陈洪:“北京城有贪官吗?”
“回主子,没有。”陈洪狠狠咽了口唾沫,“都是这个于可远胡诌八道,不敢承认,就东拉西扯!”
嘉靖冷笑了一声。
陈洪接言了:“于可远!咱家看你当初协助平叛倭寇,擒拿严世蕃等人有着不小的功劳,还算是个好的!难道都是假的?你要认为自己是个好的!就敢做敢认!人家海瑞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都敢买口棺材准备自己的后事,何况你这个通议大夫!”
于可远望向陈洪,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并不回他。
嘉靖:“于可远,你被陈洪问住了?”
于可远这才望向嘉靖:“回皇上,微臣并非被陈公公问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陈公公这忤逆犯上的言论!”
“主子!”
陈洪这时竟真的跳起了,指着于可远的鼻子道:“主子!海瑞就是这个于可远指使的千真万确!奴才跪请主子下旨拿人!”
嘉靖慢悠悠望着于可远,“你不想听到说你是怎样忤逆犯上的?”
陈洪怔愣住了,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望向于可远的眼神也没有刚才那般恶狠,“说!”
于可远深深望向嘉靖,这番话说得既真又假,既假又真,肺腑极致:
“回奏皇上,自稷山县开始,臣与海瑞相识,纵使他不承认,臣自认为海瑞是臣的知己。他欺君犯上,臣自忖难辞其咎,等同于臣犯上。此臣罪一。海瑞写的这个东西,臣虽不知,但近来海瑞行为反常,臣作为朋友没有规劝,未曾规劝者与书写者同罪,此臣罪二。臣妹承办福远织坊,不能归束属下,发生山东与北京两起贪污大案,海瑞虽与臣有故交,此事并未藏私,臣不仅不能体恤海瑞公情,反而施加重重压力,令他不能结案,此臣罪三。海瑞所呈的东西,到底是何等狂悖之言,臣知或不知,有这三项罪名都已难辞其咎。海瑞既然提前买了口棺材等待伏诛,臣无非也自备几口,与家人一道等着伏诛罢了。至于陈公公所言,问臣是不是好样的,臣这就回陈公公。海瑞呈上这样的东西触怒龙颜,陈公公何以说海瑞是好样的?海瑞既然不是好样的,陈公公为何认为臣不是好样的?陈公公此番话,才是真正的狂悖犯上之言!与海瑞有何区别?臣恳请治陈公公的罪,让他收回方才大逆不道之言,臣方有下言!”
始终趴在地上的黄锦,忍不住抬头望向于可远,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和惊叹之情。
嘉靖猛地望向黄锦,“这就开始佩服了?心里是不是在想着,这才真是个好样的?”然后又望向陈洪,“朕不管你是不是真有眼力,朕姑且就认为这个海瑞是个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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