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口耳之学与身心之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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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高拱和张居正就要到府上,裕王心里宽慰不少,立刻领着陈氏和李氏来到院子里。

冯保也将世子放到地上,陪他玩闹。

听见院子里的欢闹声,裕王明白李氏的用心,这时那颗心虽然没放在孩子身上,却也陪着世子说笑了两句。

而更让他高兴的是,玩闹之间,便看见高拱张居正他们被孙詹事和门房领进了大院。

见众人来了,李氏忙对冯保喊道:“冯保,带世子到旁处玩!”

世子疾步走到了世子面前,“世子爷,师傅们来了,咱们到花园里玩耍。”

说完就领着世子和几个太监往后花园去,路过时,世子还不忘对高拱张居正躬身:“二位师傅安好。”

高拱和张居正也回了一礼,正欲继续往前走,世子突然闯进人群里,一把拉住喜庆的胳膊,“咦!是你!在稷下书院时我见过你呢!”

喜庆有些惊慌,忙跪下道:“喜庆见过世子爷,世子爷万福金安!”

“快起快起,你们都是客人,无需这些虚礼!”世子人虽小,却已有些威严,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气质。

“有空常来这里,我带你看些好东西!”世子笑着。

“是。”喜庆只能应道。

世子又抬头望向身旁的于可远,见他正望向自己,想了想道:“我也记得你,听说你已经娶妻,办了很多大事,王府来的师傅们都对你称赞有加呢!”

“世子爷廖赞,下官愧不敢当。”

“父王,母后和母妃也称赞你。”世子似乎很执拗。

于可远飞快地瞥了高拱一眼,连忙将目光垂下。

高拱会意,出言道:“冯保,还是带世子去花园玩吧,我们要与王爷谈正事。”

话音落下,冯保这才带着不太情愿的世子出了院门。

……

在孙詹事的带领下,众人缓缓走进裕王的寝宫。

裕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众人轮番上前行礼,礼毕后站在两旁的椅子前。一个月多不见面,见面后竟然谁也不说话,场面有些安静。

宫女和太监们这会照例都已经回避了,陈氏和李氏在给众人倒茶。

陈氏身份贵重些,只给高拱和张居正倒了,李氏则给谭纶、赵贞吉、于可远和海瑞倒茶,然后众人躬身侧在一边。

“两位师傅,诸位大人请坐吧。”

陈氏见李氏也倒完茶,便将茶壶放下,向着寝宫内室走。李氏跟在陈氏身后。

“你们也听一听。”

裕王喊住了二妃,“近来学之所惑,你们也未曾明悟,两个师傅和诸位大人都在,听他们讲讲。”

二妃心中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陈氏在他身旁坐下,李氏这时只能站在侍候。

众人都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也都猜到了裕王召他们所为何事,都静静地等他说话。

裕王虽然也着急询问,嘴上却仍然从其他角度谈起:

“这一向在看王阳明说理,尤其是‘口耳之学’,王阳明深以为弊。天理人欲,其精微必时时用力省察克制,方日渐有见。如今一说话之间,虽口讲天理,不知心中倏忽之间已有多少私欲。盖有窃发而不知者,虽用力察之,尚不易见,况徒讲而可得尽知乎?说追求‘成圣’是成就自己的内在德性以达到至圣人之境,而相反,若停留在外在认知和言说的‘口耳之学’,便是‘为人之学’。为什么‘为人之学’不行,要人成就至圣人呢?请两位师傅讲讲,子理,孟静,刚峰,可远,你们也都想想。”

高拱和张居正对望一眼,对于裕王这般谨慎小心地入题求证,深感安慰。

高拱:“王阳明所言的‘为人之学’,即为学不是化知识为德性、实有诸己的过程,而是限于表面片面之知、甚至流于炫人文辞的“务外近名之病”,难以达到‘成圣’的心体之域,因而王阳明一再强调,‘人有言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今之学者须先有笃实为己之心,然后可以论学。不然,则纷纭口耳讲说,徒足以为为人之资而已。’”

张居正也点头:“高阁老说的是正论。‘口耳之学’并非不好,但只能导向‘为人之学’。‘为人之学’也并非不好,相对于‘为己之学’而言,其所依凭的是与“口耳之学”相对的“身心之学”。二者之分疏,‘世之讲学者有二:有讲之以身心者,有讲之以口耳者。讲之以口耳,揣摸测度,求之影响者也。讲之以身心,行著习察,实有诸己者也。’王阳明说这话的时候,充分肯定了‘身心之学’,认为‘讲之以身心’,就须‘著实就身心上体履’,行著习察,这是两种把握存在本体的不同方式,由此导致的结果也完全不同。所以王阳明明确指出:‘道之不明,皆由吾辈明之于口而不明之于身。’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三者混而为一,不混而唯一,是实践阳明心学的关键。”

说完,张居正朝着低头暗自神伤的赵贞吉望了一眼。

赵贞吉作为心学大家之一,自然能听出裕王提这个问题的深意。什么:“讲之以身心”,就是在批评他对岐惠王名下土地分配的不作为,这不仅仅是对他政见的不满意,甚至上升到对他人格和学问的质疑,这远比政治主张的分歧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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