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清廉册,师生对答(1 / 4)
高府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豪华,与其他达官显贵相比,甚至有些寒酸。
于可远望着这处不算很大的宅邸,心里想着,还不如戚继光送的那套宅邸,可见高拱是确实的清官。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但高拱不想太早放于可远回山东,四宗会讲的日子就要到了,作为清流一脉的中流砥柱,高拱也是要去参加的,不仅是他,还有世子、张居正等人。
于可远只好去信王正宪,约他在会讲临近之期相见,地点自然是南京,先去拜访赵贞吉。但真到了南京,有世子、高拱和张居正这些人,恐怕得换成赵贞吉前来拜访了。
这几日也没什么新鲜的,基本都在高府里度过。白天高拱要去内阁议事,忙一整天,于可远、高邦媛、邓氏和于阿福参加了高夫人的邀约,陪高夫人在府外赈济难民,这是高夫人常做的善举,真真是一位菩萨心肠的人物,相处也是极融洽的。
所以一切都顺利——于可远在赈济中帮了不少忙,还避免了让自己说出任何需要负责人的话。
但是,于可远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幽怨情绪,而且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双重压迫的困境之中。邓氏、阿福和高邦媛,以及长辈张居正、高拱、徐阶等人都为他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而骄傲——但他们又都担心于可远立场不明,如今首辅次辅分庭抗礼,裂痕已经渐渐变大,于可远虽然人微言轻,其智慧是不可估量的,毁是毁不掉,当然都想争取。
所以,当徐阶差人送信来时,便嘱咐他要内敛,不能太过显眼。话里话外便是热衷提醒自己,让他知道自己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他们提拔和青睐的才子,不应该“自视过高”。他们对于可远的态度是又卑又亢,又喜又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屡。
于可远明确地回应,告诉徐阶自己最近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除了高府之外,没有和任何朝中官员有过来往。徐阶应该明白,让于可远自视过高的危险绝不存在,高拱会保证这一点的。这也是很隐晦地表达自己态度的一种方式,所以自那之后,徐阶便没有再来信。
今天下朝,高拱回到家,在大堂召见了于可远,他为冗员的事情向于可远提了好多难以回答的问题。
正式相谈前,于可远在大堂朝着高拱毕恭毕敬地行礼,然后试图找到他要从什么角度切入。二人之间有些紧绷,这是必然的,于可远一向把这种谈话视为用命打仗。
“国事一误再误,我本以为,严嵩严世蕃倒下去之后,朝局会有很好的改善,但我低估了某些人的能量,严嵩虽然已经致仕,他在朝局中的影响却无处不在,倒严不倒严嵩,余下的严党官员仍然抱团,徐阁老和我拟定的很多议案,内阁和司礼监都通过了,真执行了,却得到重重阻碍。”高拱从这里入题了。
“师相,您想谈一谈削减不必要冗员、过度开支、上下不齐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对吗?”于可远问,并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很糟糕。
高拱乐了,“你想聊聊朝廷的冗员和过度开支吗?有什么见解?”他说着,眼光一闪。
“是不敏失言了。”
“你我不必如此,踏一船,行一船之事,将来你来礼部,我们便是上下级关系,皇上又准我收你为徒,在朝局里,上下级,师徒的关系,最是紧靠,也最是危险,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你有真知灼见,不妨一说。”高拱眯着眼笑道。
“师相,这事谈起来,可有得说了,您应该不是为这事的吧?”于可远歉意地笑着。
“谈完官员存档信息之后,如果时间不晚,我们再说这个。”高拱说。
官员存档信息?
这不是吏部和北镇抚司应该干的吗?前者调查官员的明面信息,后者调查官员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秘密。高拱虽然是内阁次辅,但这种事,要管也该是徐阶这个吏部尚书来管的。
于可远很想劝服他,不要管这种事情,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高拱认为,官员对此极感兴趣,并担心会有猫腻。这话落在徐阶耳朵里该有多恼火?于可远委婉地劝说,高拱不能以这种骇人听闻的说法来贬低吏部的工作。
高拱似乎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性,“你既然刚才已经说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又有何不可呢?”
于可远为高拱斟满一杯茶,然后重新坐回左下首,沉吟了一会,“那吏部会怎么说?”
高拱轻叹一声,“是我失言了,我问了徐相一个问题。”
于可远用殷切的眼神表示关注。
高拱接着道:“我问徐相,我大明朝是否是君治帝治,而非君臣共治。”
于可远不由一怔。
高拱竟然敢问出这样敏感的话题?他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
虽然按照圣人们的言论,君臣共治是极高的境界,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君王下放很多权力。大明朝看似历代帝王都在歌颂君臣共治,君臣和谐,但实际上都是君治帝治,权力完全集中在帝王手中。在嘉靖朝尤其如此,嘉靖太懂人心,也太懂势力权衡了,看似他将权力全部移交到司礼监和内阁上,但通过这些部分官员和太监的内部斗争,他永远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高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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