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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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祸前转阵,想将案情往上面捅,改主罪为从罪,其实从有这个想法开始,就错了。”于可远淡淡道。

李孝先茫然了,愣在那里兀自不动弹。

俞咨皋内心生疑,通过短短几句话,于可远就能将李孝先的立场猜出七七八八,他本是十分喜悦的,愈发认可于可远的能力。但他质疑李孝先的做法,也就等同于否定了自己的决策,倒不是容不得旁人反驳,这件事,他曾辗转反侧,也觉得策反李孝先是最好的办法,难免认为于可远过于托大。

又见到李孝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担心他立场改变,便道:“不过是稚子之言,李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李孝先摇摇头,“我想听听看。于可远,你不妨讲讲。”

于可远向俞咨皋投去询问的眼神。

“也罢,讲吧。”

于可远重新落座,慢条斯理道:“草民斗胆揣测一番,李大人应该要在公审时,将通倭的主谋往上面的几位大人身上攀扯。但这件事有几个疑处,一来,往日圈养倭寇,剿倭物资源源不断送来时,是上面的几位大人一力促成此事,还是按照朝廷的章程制度来办?”

李孝先轻叹了一声,“自然是按朝廷的章程。左大人和季大人虽然都会发来批文,但都是符合规矩的。”

“二来,剿倭物资有没有落在实处,是被县衙的人克扣,还是被上面的人贪污,这些,是否有实际的证据?”

李孝先静静地坐着,其实过了也不多久,但端茶碗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发颤。

“正因忌讳,往日到左大人和季大人府上送东西,都是以旁的名义,且不敢有丝毫声张。”

“所以,即便大人在公审时,将脏水泼到那些人身上,也不过是治一个御下不严、私相授受的罪,是或不是?”

“但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若没有上面的人默许,凭我一个小小知县,怎么敢私下里圈养倭寇?更何况,倭寇久不剿除,上面却屡屡发放剿倭物资,又从不过问或催促,怎么看,其中都有猫腻。”李孝先反驳道。

“一个怠政就能搪塞过去。”于可远淡淡道。

李孝先有些六神无主。

俞咨皋皱着眉道:“你考虑的不无道理,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未免不让人生疑。现在,山东已经不是严党一手遮天,案情不清楚,就不结案,若能闹到朝廷上,反倒是一桩好事。”

于可远轻轻敲着桌子,频率时慢时快,就像锤子不定时砸在心脏上。

“李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李孝先没有回答,但已经算是默认了。

于可远摇头苦笑一声,“沈炼,陆炳,夏言,杨继盛,张经。明面上没人敢说,但私下里,我们扪心自问,哪一个愧对忠臣之名?但这样的人,皇上杀得果断,杀得毫不留情。俞大人,您能为草民讲讲,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回,俞咨皋也被问哑火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官场从来不关乎善与恶,只关乎治与乱。倘若真的有利益冲突,甚至是生死抉择间的矛盾,两位大人,您站在皇上的立场,会选择哪一边?”于可远望向俞咨皋。

俞咨皋眼睛动了动,猛地抬起头,“你是说……”

“没错,连大人都能想到这一层,皇上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于可远轻叹一声,“均衡啊……朝堂有一大半的官员,皆是严嵩严世蕃父子举荐,若因通倭这件案子,将整个严党搬倒,恐怕有半数的大员要锒铛入狱,北边抵御俺答,兵部尚书是严嵩的学生,南边抗击倭寇,胡部堂也是严嵩的学生,仗还要不要继续打?有用则贤,不用则弃,现在还远不到严党倒台的时候,起码,在南北战事未打完之前,严党不会倒。所以,这桩案子,倘若大人们是奔着倒严去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俞咨皋忽地站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

于可远道,“大人从未问及,草民怎敢胡乱揣测?只是眼下,草民眼睁睁看着诸位大人往歧路上走,即便得罪,也不得不如实告之。”

李孝先那张脸虽然低着,但那份落寞和苦涩,光看影子也能看了出来。

“是我异想天开了。”

于可远毫不留情地道,“李大人倘若真将通倭案情往上面那几位大人身上扯,这件事在山东是一定结不了案的,捅到朝廷上,不仅那些大人无事,恐怕李大人还要多一项攀扯上司的罪行,累及家人更深。”

李孝先忽然想到了于可远刚才赠自己的那两首诗词。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开始时,他本以为于可远是在感慨自己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尚能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那么简单,这一“晚”一“天”,应该另有讲究。

至于第二首,其中的“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是指梁武帝废法加恩,连像吞舟之鱼这样罪恶深重的人都漏掉了,如今仔细想来,或许并不是暗指自己可以为家人逃脱罪责,而是暗示皇上会因大局,而放过左宝才那一杆子人。

李孝先站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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