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是我的纪念品(1 / 1)
道不远人。
阿强作为一个杀人犯被大家束之高阁了,没有人去理睬他,他的目光停留在给予他的手铐和脚镣上,他把有限的碎布条,变换着各种花样缠绕在手铐和脚镣的扣子上,这样的专注有点超越了普通科学家对研究对象的思维投入程度。这样是不是可以说,阿强原来是科学家的胚子,具有科学家的思维特质,在实证和逻辑之间具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他需要用碎布条分解这沉重的手铐和脚镣,这或许不可能,但只要敢于想了,就有可能……
在我的目光掠过阿强的低沉的自我悠遐时,安徽老人盘桓过来。
说是盘桓,其实也就是一步之遥。因为在监舍内的每个人都是静止的,任何一个人的走动,都会像黄鼠狼进入鸡群,让大家有一种意外的警惕。所以即使是一步的位移,也是相当遥远的迁徒。
安徽老人问我:“你结婚了吗?”
我回答道:“没有呢,还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那有对象了吗?“
这个话题非常隐私。
”在老家有人介绍过,可彼此没看对眼。“
”那好,你这样就没有拖累,即使在里面待几年,也不用日日夜夜牵挂什么人。“
安徽老人的话语中觉得我坐牢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是啊,没有人牵挂也好!“
”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过了就好,以后做事深思熟虑,不要冲动,不要去触碰法律的底线。“
安徽老人的话让我有点惊愕,与他巨骗的身份十分不符。
”我真的是没有打人,我是经理,我手下的跟对方公司发生冲突,可那天我劝他们不要去的……“
安徽老人的话,又让我开始转圈子,习惯性地为自己做辩解。
”对方有法医鉴定,你说这些有用吗?“
安徽老人几乎也不想听我解释,基本上认为我是强词夺理。
”是的,可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对安徽老人的极端感激,使我突然不想辩驳,再说跟他辩驳也改变不了性质。
跟沈老师的较量,早已经让我明白,在看守所就是认罪伏法,否则,反而被看作异类,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坐牢的话,打击最大的或许不是我们自己,而是我们的父母和孩子。”
安徽老人见我对认罪伏法有个基本认同,延申话题。
安徽老人用了“我们坐牢的话”,使我感觉到坐牢已经不再那么遥远了,当然也感念他把我当作“我们”中的一员。
安徽老人提及了父母,使我想起了父母。
“我父母应该不知道我已经被投放进看守所……”
我欲言又止。
“不会的,你进了看守所,这里的派出所就会给你户籍所在地发文,最多两三天,你家里就会知道这个事情!”
安徽老人的话像个巨雷,差点把我打晕。
因为我最怕我父母知道此事,他们不明就里,会非常焦急。
“当地派出所一定会通知我家里人吗?”我希望所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绝对会通知你家里人的,除非找不到你家里人。”
我父母几十年居住农村,或者说故乡,怎么会找不到呢?
我感觉有个膨胀的气球,在把我浮载起来,我不能在看守所坐以待毙,等待所谓的审判。
我感觉我的眼睛里迅速凝聚了光,这光又蒸腾出光焰。
“不,我要焚烧这个世界!”我狠狠地说。
“你焚烧世界可以,可不要把我爸参与建造的看守所给烧了,这是我的纪念品。”
白脸躲在我和安徽老人的背后,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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