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淳风泣麒麟二十六(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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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的面庞上挪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只坚持道:“我不会让你屠杀京畿内外的生灵。”

妖邪:“……”

妖邪的神情一敛,随即她挥了挥手,直接打散了身边的人影:“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地要当这狠心人,那我就成全你。”

朱昭魑魅早已没有人性,但它对这唯一敢反抗、能反抗自己的生灵还是偏爱的,就算缪宣拒绝得干脆,它也愿意耐心一些,向他、向这个天子脚下的善民们,好好展示一番这个王朝的残忍。

妖邪抬起手,仿佛帝王点兵:“兰宣,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现在就看好了。”

“所谓的‘朱昭魑魅’,何以以‘朱昭’为名!”

话音落下,漫天的阴云在此刻爆裂般地沸腾起来,随着它的动作而依次裂变,只见这妖邪侧身一指,左袖后便露出无数小巧的骷髅头颅——

“这都是横遭人祸的婴孩怨魂,那些因贫穷累赘便养不起的、天生缺憾被丢弃的、拐子拐走虐待致死的、饥荒买卖做肉下锅的、亲族爹娘溺死摔死的!生埋黄土遭千万人辚轹,柳絮飘零何苦托胎降世!”

万千孩童笑声随之响起,妖邪一抬头,右手边又露出一排排样式颜色各异的裙摆来,布匹之下连绵着腐烂尸骸——

“这都是命途多舛的女子冤恨,那些生而低贱不如器物牲畜的、殉葬亡夫望门寡死的、失德污名不配苟活的、为奴为婢生不如死的、累胎孕育顽疾不治的!悬梁绞杀教千万人唾骂,糟糠嚼完活该鄙如粪土!”

女子刺耳的呜咽连成海水,裹挟起诡谲的笑声,妖邪双手合十,身后的阴云彻底消散,于是露出了那最后的、荆棘树木般纠缠的粗苯骨骼——

“这都是水深火热的男儿苦仇,那些理所当然给世道压死的、冤屈污蔑申诉无门的、千刀万剐酷刑加身的、当牛做马不配抬头的、家破人亡活不下去的!曝尸荒野受千万人践踏,薪柴焚尽自然挫骨扬灰!”

于是怒吼声响起来了,像是无形的雷霆,在恸哭的海潮上翻涌,又一同绞起错杂的笑声,共同构筑出一副万鬼受难的可怖场面,天穹之下,烽火台上,缪宣挡在这万鬼朝拜的云层前,简直是独木对抗山洪,顽石不让雪崩。

“他们,都是我朱昭的子民。”

在无穷妖鬼的环绕中,菩萨般的妖邪低垂着眼眸,又是怜又是恨,轻声喃喃:“……都是我朱昭的子民啊……”

缪宣直面着这道不完数不尽的苦恨,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浸在冰水里,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黑龙世界吞噬龙王心脏,只是当时还多了一重施加在肉.身和灵魂上的灼烧痛苦,不似此时,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苦意。

妖邪又笑起来:“你也看到了,这个王朝的子民是这样温顺而愚蠢,直到死都在忍耐着痛苦,可多么可笑啊,即便我已经死了!它们还当我是皇后娘娘呐!!”

像是为了应和这话,冤魂妖鬼一起嘶嚎起来,于是朱昭妖邪更加有恃无恐了,它扬天嘶嚎:“兰宣,你难道要以一届凡人肉.身——来对抗我这苦海倾溃、世道衰穷?”

可谓天地熔炉万物铜——

与远在城门口的悲哀苦恨不同,皇宫之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此时朝东的宫门全部大开,那本该为千秋节助兴的烟火戏法毫无动静,取而代之的却是鬼蜮景象,任谁都看到了那惨状——天边是雷霆翻涌,地上是万千鬼哭,人间只剩冤魂嘶吼。

如此民怨沸腾,远胜过那戏文中所谓的六月飞雪、血溅白练,大殿内的大人们俱是骇得脸色惨白,纵使他们知道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没想到现世报竟来得这么快!

而在这样的时刻,大约也只有那几个人仍旧保持了镇定,其中当然包括魏谨和沐凤阳,以及理所当然的,朱昭帝王。

魏谨正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梁柱后,在这个位置他能够把整座大殿收入眼底,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监视,从战战兢兢的群臣到蠢蠢欲动的滇南王,甚至还有那好整以暇仿佛置身之外的……朱祁恒。

是的,眼前这一幕正是这位皇帝陛下自导自演的,什么烟火表演都是托词,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最后试一试这群臣子,逼出还胆敢反抗他的人,以及——

他要亲眼看看兰宣的下场。

魏谨在刚得出这个结论时,是非常错愕而不可思议的,朱祁恒竟然恨上了兰宣,对于这个冷漠得不像是人的皇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恨他什么呢?恨他背叛了血脉和君臣忠义?恨他走得干脆而不留情面?还是恨那份在给予后又无情地收回所有的宽容与温柔?

也许这一切的一切也许能概括成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来爱我。

朱祁恒对兰宣的渴望其实很简单,他想让他成为忠贞的臣子,或是无私的母亲,甚至下一个兰琴,而兰宣在过去的数十年来也一直都在给他希望,于是朱祁恒以为他能得偿所愿,直到几日前,兰宣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背叛。

习惯了操纵人心,就不再接受失败,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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