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重逢(肖恩·坦布尔)(2 / 6)
你觉得,肖恩,这是为什么?”
肖恩皱起眉头,“你……”
“是因为她想要看我们倒霉?她觉得我们做了错事?还是她认为不能只有自己遭罪,想要拖我们下去陪她?再不是说,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肖恩明白。他承认自己隐约想到了这些,却从未敢于认真去思考。“你冷静点,皮尔斯。母亲或许有她的——”
“该冷静一点儿的是你!”
红发的军团长啪地打开肖恩的手,仰起头,目光越过他,直视他身后空无一物的石墙。
“你给我好好听着,‘母亲’,如果你还能听得到的话。”皮尔斯喘了两口气,声音有些尖锐,“你是个喜怒无常的蠢货。你是个自寻死路的白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肖恩感觉血液冲上了头顶,背后寒毛仿佛根根直立。作为骑士团的一员,这些话足以称为大逆不道,但更令他不安的是,他清楚皮尔斯的意图——
“你很厉害吧,母亲。我这样骂你,你肯定气坏了吧?”红发的军团长拿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那就来惩罚我啊!来杀了我啊!?这很简单的,不是吗!缇娅娜·维斯——”
“够了!!”
肖恩猛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皮尔斯瞥了他一眼,闭上嘴喘着粗气。
声音缓缓散去,仿佛融于海洋中的水。房间中仅余下两人的呼吸,再一点点被沉默盖过,直到如同墓地一般寂静。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死亡面前,一切平等。放弃不该有的幻想吧,团长。”皮尔斯低沉地开了口,“无论在那矿洞里的是什么,我都只当她已经死了。你们救不了死掉的东西,更不值得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肖恩垂下头,他知道的比皮尔斯更多。半日之前的闲聊中,莉莉仿佛不经意般告诉他,与他们这样的人类不同,‘神使’的灵魂和身躯本为一体。换句话说,如果无法夺回玛尔的神力,想要‘复活’母亲难于登天;而若祂们真正消亡,则什么也不会留下。
然而他摇了摇头。
“你可以这样想。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想。但我不会。”肖恩轻声回答,“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也值得我为此努力。没有看到最后,我就不会接受失败。”
“但是相信我,皮尔斯。给我们一点时间。”他望着眼前的深褐色桌面,以及酒杯中的一潭死水,“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把原委和真相……告诉所有人。”
“行吧。看起来你也下了决心,那这一次就随便你。”皮尔斯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起来,肖恩。你还记得,为什么我们推举你当团长么?”
他当然记得。不管论资历还是看实力,他在骑士团中都称不上最为优秀。那时除了入团不久的凯茜,其余的四位军团长,如今已离开一线的另一名副团长,以及祭司长穆尔都得到过团长的提名。但在之后的会议中,由第一军团长艾萨克开始,大家一致将票投给了他。
肖恩自嘲般地轻笑。“因为你们说,我是最为平衡的那个。”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这是否算是纯粹的赞扬,“既不懦弱,也不急躁,能够听进每一个人的意见,再从中找出最合适的处理。”
“没错。那样的前提是,你愿意将事情说给我们听,而不是把全部责任扛在自己身上。”皮尔斯摇了摇头,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没那么脆弱,所有人都是。不管出了什么事——就算是少了‘她’,黑鸦也不会灭亡。”
“……谢谢。”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回想起来,大概是冬青堡战役中,阿莱娅和穆尔祭司长的话,让他将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负担,“我不该忘了……还有你们在。”
“这样就对了,肖恩——团长。”
红发的军团长起身,如同昔日在冬青堡那样,左手按剑,右手抚胸,半是认真地朝他行了个礼。
“佩恩还有个口信要带给你。他打听到,不少圣殿骑士前阵子回了永昼城,而其中一部分再也没离开过。”皮尔斯略微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圣殿骑士。我敢打赌,那个教宗想要搞事情。”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圣殿骑士拥有等同于白袍主教的地位,即便教宗也很难随意差遣。但比起遥远的教国,他必须更关注眼下的事情,“……那我就赌,奥斯华德不至于发起第二次圣战吧。”
“呵,这样的话,输的人出一瓶雪兰葡萄酒好了。虽然我希望你是对的。”红发的军团长耸了耸肩,拎起放在桌上的瓶子,“我去找阿莱娅喝一杯,你就好好早点儿休息吧。”
木门关上了。肖恩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滑过空无一人的房间,手指轻触桌旁的开关。神术灯具应声亮起,从穹顶投下柔和的光线,让杯中的金色液面反射出光泽。
他沉默着擎起酒杯,缓缓敬向虚空,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
比起他曾见过的那些,贝隆人的矿洞要宽阔许多倍,几乎称得上一座小型的地底城镇。
粗砺而平坦的主坑道高约两公尺,宽度则超过五公尺,两侧是白底黑纹的花岗岩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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