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9 章 第 669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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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永安风尘仆仆赶回长阳,未及歇息,立即召来内阁大臣,李澈亦在列。李征死后,太子之位悬空,李澈迟早被立为太子,她便趁此次拜访烟州之际,让他入内阁,这样好的历练机会,不该白白放过,有些事也当让他接触。她离都后,诸事交由内阁主持,各令需内阁双辅曲书臣与纪如共同用印才能下颁,也算是份保障。

她手持布告,看见告示上加盖双辅印,砰砰跳的心逐渐安定,有曲书臣与纪如把关,想来不会出岔子。秦王正在回禀相关事宜,太子薨逝,这孩子飞速成长起来,或者说太子在时,未避免有人动歪心思,这孩子特意收敛锋芒,这份心思,让东方永安甚感宽慰。随着秦王话语,皇后不时点头,待秦王说完,曲书臣与纪如又禀了一番,末了她收起布告:“大体形势,本宫已明了,此役来得迅疾且猛,你们的反应很是迅速,此点可嘉。疫情起源为何已派人去查看,太医署也动起来,这些都没问题。只是本宫有一虑,此役传播快,封城无可厚非,那么封城后的相应举措呢?本宫在布告上似乎没有看到。”

“这件事……”纪如出来回,“需等派去的人回来,了解详情,才好定后续应对之策。”

“也就是说?”

“不瞒您,尚未想好。”

皇后脸色沉下去:“没有后续,你们就直接下令封城了?”

李澈站出来:“是儿的意思。”

“本宫要听理由。”

“此症儿虽非亲眼所见,但据疫地所来之人表述,恐怕儿曾见过。”李澈将自己早年际遇说来。养父母得了他后不敢在长阳久待,就回了老家,遇上一场瘟疫,家道中落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后来养母染病,身体每况愈下,自感时日无多,才带他回了长阳。“在儿的记忆中,此疫传染之快非比寻常,死者十之八九,整个村子短短时日尽数覆灭。若非当时的县官大人毅然决然烧村,阻止疫病扩散,只怕会酿成大祸。”他尾音些微颤抖,似乎仍心有余悸。“史上烈疫一旦扩散开来,总得一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儿不能让那等惨绝人寰之景现于大辰!”

“烧村……”只两字,酷烈之景在脑海闪现。史书上寥寥数语隐晦略过,东方永安来此日久,清楚明了两字中多少哀鸣与鲜血。目光扫过一圈,诸人垂首沉默,他们不是来不及想后续,恰恰是已经想过最坏的打算。再观李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眸中闪着舍弃的坚定。心头蓦地浮上“天生帝王”,他的确比李征更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然而她却想念李征——她嫌弃过、耳根子软的天真孩子。

“有此决断甚好。”她肯定,“即日起,秦王监国,内阁辅政。”

“母亲?”

她起身:“本宫最挂念之事已有定论,接下来稳步推行,步入正轨指日可待。”微笑慈爱地看着儿子,她以前所未有的柔缓语气道,“该做的母亲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让母亲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君为掌舵者,亦为守护民众之羽翼,母亲一心所念,为这个国家、为它的人们做点什么,要紧关头,怎能抛弃他们?”

她走下御座金阶:“有你们坐镇,本宫放心,本宫打算前往直隶,亲自督导抗疫。”

“不可!”李澈道。

曲书臣亦反对:“娘娘千金之躯,怎能涉此大险?”

“不必再劝。”东方永安的口吻不容商量,此番她必去,否则会出事,“你等在长阳需保持警惕,随时待命。最后……”她停了许久,才字句顿挫道,“听本宫密令:若疫情失控,封城至死,绝不可溢出一例。记住,此乃本宫之令,与他人无关。”

跪下聆听的李澈,头猛然抬起,明白了什么。

臣工退去后,李澈留下:“母亲到最后也在保全儿,儿惭愧。”

东方永安宽慰他:“你是皇嗣,将来会是太子,该有担起责任的气魄。担责不是要拯救天下每一个人,就算你有心也救不了,担责是在必要时候做出最恰当的选择。不能舍弃就无法拯救,这与对错无关。”她牵起孩子的手,“将来你每做一次选择就会多背负一分罪孽,因为没有人活该被放弃、被牺牲。你要有所觉悟,才能背着这份罪孽继续前行,否则面对无数指责与唾骂,你会迷失、彷徨,最后回避、得过且过。谁都可以撒手不管,引路人不可以。你可以不是一名仁慈君王,但要对得起信任你的大多数,与一路走来的每一步。母亲会为你最后一次遮挡风雨,你要谨记,手中握着文明的火种,你必要带领人们寻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李澈红了眼眶:“母亲!儿与您一起去直隶!”

“不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儿子不是一时冲动,母亲的话让儿自惭形秽,也让儿警醒。儿虽历过人间苦难,但在宫中久了,远离人间而不自知。母亲说得没错,执重器者必有舍弃,可若离了人间,舍弃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不痛不痒,当牺牲变得理所当然、毫无负重,于邦国来说是一场灾难,迟早酿成大祸。儿不能做一个双脚浮在半空,不知人间疾苦、只受顶礼膜拜的圣主,所以此行实为必要,请母亲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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