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1 章 第 571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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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禳岁北街尽头拐角处一座小坊院门前,织布坊位置选得甚好,既在繁华的禳岁两条街,又在拐角处不会过于引人注目。街上马车来来往往、行人熙熙攘攘,店铺林立,一辆马车经过,停在哪家铺子门前,根本不会引发人们丝毫兴趣,每日这样的马车多得数不胜数。

坊门开着,木工、泥匠进进出出,想是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换了常服的端木宣文领着坊主已在门口等候,见东方永安从车厢中探出身,快步迎上来。端木宣文拱手,坊主屈身行礼便一左一右将人引进去。入了院子,东方永安环顾四周,见左边立着排排晾竿,右边几间织布室,北面——坊主介绍是浆洗室,南面则有两间梳纱室,中间砌着三方大水池,几名泥匠正在给水池涂抹泥浆,如端木宣文所说,已经准备就绪。

坊主领她往各工室看过,梳纱室与织布室里已经有数名妇人在劳作。

“织师雇请得如何?”

“已有六位织师,不日便可上工。”坊主始终面带微笑。那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发髻高高挽起,只插一支银花簪,上着浅粉窄口短襦,外罩半臂,舍去了大衫,下着黛色六幅罗裙,看上去干练利落又不失端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显得谄媚也不过分疏离显得冷淡,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如三月暖阳下缓缓流淌的湖水叫人舒心。言谈间可知其人口齿伶俐、逻辑清晰、言辞精炼,不愧是端木宣文从本家借来之人,有这般能手坐镇,东方永安很是放心。

她又询问了一番上下游接洽如何,坊主一一答了,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织布坊非是最终目的,东方永安还没到需要它来补贴体己的地步,经营的好坏在其次,形成一条稳固、韧性很高的产业链才是首要目标,为的是应对不久后的变局,成为她的排布中不可或缺的缓冲带。这条业链上游是以李无策为首的九卫,李无策非九卫老大,平素行动以何裘马首是瞻,但生意这一块,何裘却不插手,由李无策与钱扈全权负责,端木宣文往上接洽的自然便是李无策。将织布坊插入九卫体系,九卫在商道上如罗网般的势力可以给它稳定的生丝供给。下游接洽的是王家,王家有路子,印染、出售一手操办,绰绰有余。况且因着宫里这层关系,王家倍感有门面,又有钱赚,何乐不为?

至于东方永安选择王家的原因有三:一来本为商贾世家,保证布匹出路的通畅不在话下;二来王家给过她难以计数的帮助,这点回报理所应当;第三点便是给所有对“烟花”与“地狱之火”有所担忧的人一个交代。王义曾负责监工“烟花”与“地狱之火”这一点,她并未隐瞒,两件利器交给李明珏被封于天机谷后,她便让王义与莲子回了长阳,也即是宣告解散相关匠人。消息一出来,安字军没少忧虑,就连程放也觉她这么做甚是不妥,恐埋下隐患。

“烟花”让安字军所向披靡,“地狱之火”轻易敲开太和城城门,这两样是每一个阴谋家、野心家都无法忽视的存在。若得机会,哪个不想要它们的配方?被遣散的匠人就是行走的活配方!所以解散之初,不少人心思活络了,暗地里搞起小动作,一切都落在九卫与猎隼队眼中,但东方永安未出手阻止。

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威逼利诱,或骗或抓过来的匠人实际上一问三不知,不能给出他们急切期盼的答案,甚至越问越混乱,根本摸不着头绪。有人整日搬柴、有人整日劈柴、有人成日担土,所有人皆是日复一日,重复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他们不知自己在哪一个环节,不知上下有何环节,不知自己的劳作有何意义,不知自己在哪里劳作,除了与自己干相同活计的,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此种种。若是能将所有匠人搜罗齐整,或许还能窥得一二,而后以无数尝试试出真正的方子。可匠人数量庞大,来自五湖四海,一经解散如鱼入大海,哪里能寻得齐整?所得不过百中一二。再者既是暗地里偷偷摸摸,自不敢动作太大,以免叫上头发现他们的意图,就吃不了兜着走——他们不知的是,那双眼睛不出皇宫也盯着呢。确信一团乱麻越理越乱,野心勃勃的人们终于兴致缺缺。

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有一个人必定所知不少且能将各环节串联,那就是王义,可惜王义既被皇后推到台面上,难道会不留后手防备着?其人一回到长阳,皇帝便赐了块匾额给王家,意思再清楚不过,这人皇帝亲自罩了。

当目光被吸引到王义身上时,真正的大手风逐渊彻底隐于幕后,连皇帝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知他就在长阳,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在秦风府邸做了只担名不管事的逍遥管家。给人当管家他是不愿意的,但东方永安明说了想离开绝无可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想东方永安放过他除非死了,他心知肚明,加上喜爱逗猫,就勉为其难留下。明面上他是猫儿的管家,实际上猫儿是他的监守者。

风逐渊既来之则安之,顺道要求东方永安给他建了一处炼丹室,猫儿时不时带回各种炼丹石并东方永安的话:既然立志炼丹把自己吃死,她岂无成人之美之雅兴?每次,风逐渊都会笑哈哈将炼丹石接下,话嘛,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洗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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