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 余悸(1 / 2)
皇帝的目光在林紫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说道:“你这个丫头,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紫苏见皇帝看穿了自己的敷衍,当即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臣女是自作聪明,陛下莫要见怪才是。”
皇帝心情瞬间好转,接着方才的话茬,说道:“范臻两篇讲章,一篇是圣人之道,另一篇是嫡庶之论,朕要是由着他讲完,怕是明日就有人请立小八为储了。”
听了皇帝的解释,结合着范臻今日所讲,林紫苏明白了皇帝的顾虑。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皇帝就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内阁那群人,一直围着朕劝说,见没什么效果,就借着范臻之口来劝朕。今日若是遂了他们的心愿,日后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朕可没功夫天天和他们耗着!”
林紫苏心下暗叹,看来皇帝是对英宗之乱心有余悸。
当年英宗继位时只有五岁,因年纪幼小,一直大权旁落。没有皇帝的威慑,群臣相互倾轧,这才有了后面的天下大乱。
如今到了皇帝这里,宁可让储位空着,也不愿意立一个年幼的储君。
哪怕谢曜前些日子监国时犯了许多错事,皇帝依然还想着给谢曜一个机会。
可是,随着谢晫的逐渐长大,谢曜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待皇帝顶不住舆论压力时,自然会重新作出一番考量。
皇帝如今对谢曜还抱有幻想,那自己就不宜多说什么,林紫苏说道:“臣女不懂什么治国,不过偶尔听父亲说起,听说二皇子殿下才名无双,想来治国上的见解,定然也是高明的。”
“林远志还和你说这些?”
皇帝来了兴趣,笑着问道:“那朕倒是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评价敦王的?”
林紫苏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家父对他的评价,想来不用臣女说,陛下也知道大概。”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四儿虽然是颠三倒四,不过他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朕相信,假以时日,他定会善待于你。”
听皇帝如此说,林紫苏脸上露出了一丝赧红,说道:“臣女”
皇帝也觉得这话由自己说出口,甚是不当,当即就转了话题,说道:“苏丫头,你觉得范臻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紫苏觉得皇帝今日有些古怪,说出的话常常是前言不搭后语。
就像方才先是说到了谢晞,无缘无故地就说起了范臻。
林紫苏还是第一次听说范臻的名头。在前世里,自始至终,就没有遇到过范臻这个人。
然而这一世里,却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听说还是朝野看重的人物。
从方才内阁的态度来看,不但钱敏中对范臻甚是尊重,叶铨也一直表现出亲近的态度。
众所周知,钱敏中和叶铨始终不是一路人,两人路数不同,目的却是一致,都想尽力的拉拢范臻。
能让两位当朝尚书拼命拉拢的人,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林紫苏与范臻方才只相处了半个时辰,自然是无法得知范臻的秉性。
皇帝有此一问,她将目光看向了皇帝,想从皇帝的表情里找到心中所要的答案。
皇帝却是一脸平静,说道:“苏丫头,你且记住,朝中衮衮诸公,也就两个半聪明人,这范臻,就是其中之一。”
林紫苏当即错愕,没想到皇帝会对范臻如此推崇。
皇帝说话的功夫,他口中的聪明人范臻,刚刚和吏部尚书叶铨交谈了一番。
这时候已匆匆出了宫门,回到了南城的宅子里。
这是范臻入京之后,皇帝御赐的宅邸。
虽然只是三进的宅院,不过范臻也就带了大儿子进京,其他的家人都还在河中的老家。小小的院子,足够父子二人住下。
他回到家后,立刻就把自己的儿子范岐叫到了书房里。
“邠卿,这几日你一直在家里读书,京中的书和河中的书可有什么不同?”
范岐字邠卿,今年三十八岁,马上就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多年治学的经历,让他看起来有些木讷。
“河中离山林近,越读书,越盼着云水之乐;京中离天子近,越读书,越盼着封侯拜相。”
范臻当即仰头大笑,直到笑的喘不过气,才停住了笑,说道:“看来这次京城之行,倒是为父做赌对了。你实话实说,当年你在江南东阳府的任上,为父把你召了回去,可曾怨恨过为父?”
“父亲深谋远虑,一切都是为儿子谋划,儿子不敢怨恨。”
“不敢?那看来还是有怨呐!”
范臻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你年轻气盛,为父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借着你母亲去世,把你召了回去。”
“以往朝里有钱家、陆家、澹台家,咱们范家没落多年,和他们合作,也没什么筹码。但要是抢他们的位置,那更是不妥。”
“眼下章家到了京城,澹台家彻底倒了,朝堂上风起云涌。大丈夫相时而动,这等机会,万万不能错过。这些年你磨砺的也足够了,为了子孙万代着想,咱们父子该出来做一些事。”
范歧对父亲的说法甚是赞同,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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