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定风波(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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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歧本来对引诱猞猁粗略谋划了一番,谁知亮剑一击,巨兽认出主人的武器,便勃然大怒地朝他撕咬过来,那一瞬全然忘了守护之物。

短暂的惊诧后,夏歧顺势出剑引开猞猁的雷霆之威。

他向远处急掠离开时,往高柱法阵看去一眼,闻雨歇已然闪身而至。

然而高台那边的事,他很快便分不出心思去注意了。

十方阁百年前的驭兽之术,是契兽从小跟随弟子,相伴修行历练,阅历并不输修士。

这只契兽猞猁与岳老阁主一起除魔荡祟,振兴门派,就算和同修为的修士相比,也绰绰有余,与如今凶煞有余,灵性不足的契兽有着天差地别。

猞猁被魔气禁锢百年,记忆似乎停留在被徐深封印起来的时候,那时岳洛为救它而陨落,它便牢牢记住了夺去岳洛武器的人,如今潋光再现,自然把仇恨都撒在了夏歧头上。

一心复仇的巨兽光是在周身游走,带来的威压便令人背脊一凛,更逞论泣血怒吼如震天惊雷,令秘境中的万物颤动。而利爪似崩山巨石,被它笼罩便如同被死亡阴影覆盖,血煞之气兜头而来。猞猁身形矫健,气势逼人,滚滚魔焰,令万物不可近身。

与猞猁缠斗的剑光却也不占下风,招招精准而举重若轻地截断利爪进攻。那剑气携着霜寒之息,无端带来一场冬夜雪,又似乎能凭空伸长一丈,割裂滚滚魔气,直取猞猁命门。

数招之后,魔焰嚣张的野兽似是看出对方并非善茬,再怎么避其锋芒,无数剑光还是没入了体内。

燃着黑焰的血在猞猁走过的路上蜿蜒,它眼中猩红凶光愈亮愈厉,寸步不离地紧紧盯着潋光,龇着尖锐利齿与黑斗篷周旋。

潋光也无畏无惧,不退反进,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猞猁到底是岳洛多年的伙伴,对逍遥游实在太熟悉了,夏歧只能用更快更繁复的变招来应对,饶是如此,利爪又一次架住剑锋,尾鞭与此同时抽在他的后背,黑斗篷卸去不少力,却还是让他浑身骨碎一般地疼。

他已经挨了数下这样的抽打,之前没有好全的伤裂开不说,又添了几分新伤,不由蹙紧眉头,迫切心绪催得剑光越发狠厉迅疾。

交手的短短片刻,因着猞猁不遗余力地进攻,一兽一人已战出殊死搏斗的架势。

潋光虽雪亮不减,夏歧持剑的虎口早已被震得发麻,周身沉黑滚滚的兽影仿佛无处不在,耳边的野兽低吼不曾消失,而被野兽盯上脖颈的危机感也越逼越紧——

似乎在等他放松的一霎,那利齿便会顷刻撕咬上脖颈。

当惯了猎人,夏歧轻易便将警惕与松弛维持在极度平衡,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从猞猁的攻击中察觉出稍有滞涩。

他已引着猞猁离开高柱很远,不知闻雨歇那边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毁去法阵,动了十方玺……但猞猁的变化,似乎与之无关。

夏歧又是一剑格开利爪,金属相撞出森然的杀伐之气,眨眼间与猞猁错身分开。

然而巨兽明明伤不至此,却没有立刻敏捷反扑过来,而是围着他踱了几步,垂下的兽眸猩红一片,却凶光稍减,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的神魂也看透。

他疑虑重重,只闻芥子里传来清宴的适时提点,竟是剑穗上的那抹神识留意着他的战况。

“同是逍遥游与潋光,阿歧的剑意有三分与岳洛相似,契兽想必察觉到了。”

他闻言一愣,虽说剩下的七分带着浓重的个人风格,足以让剑意天差地别……契兽猞猁还是敏锐捕捉到与主人相关的细枝末节。

猞猁不动,夏歧也静观其变。

其实如今牵制住猞猁,他的私心并不想将猞猁杀死,一来是因岳老阁主,二来便是契兽还有原身,是能试着净化魔气的。只要等闻雨歇毁去法器,他将猞猁重新封印,带回去让秋颂试试,说不定能皆大欢喜。

猞猁如今虽是兽型,两百年修为却早已能化为人形,更有着不输修士的灵智,只是吐纳魔气百年,此时剩下了多少神志,还真说不准。

夏歧警惕不减,剑锋竖在身前,却抱着“万一呢”的心态试着温言开口:“……哎,兄弟歇歇。你看我这打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算是岳老阁主的徒孙,这柄剑是师父给我的——”

谁知话才起了个头,那沉沉黑影忽然再次腾空袭来。

夏歧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必猞猁所剩的神智,已经不能让它与人好好交流。

他下意识一剑迎上,心想,只能先将猞猁封印起来,带回……

思绪倏地断了——如同片刻前那般扑过来的黑影,这次却没有躲开剑光,而是让锋利剑锋不偏不倚没入了心脏。

夏歧瞳孔一缩,剑势顷刻撤去所有力道。

乌黑冰冷的血溅在他的面颊,也顺着剑锋流入他的指缝,又滴落在脚边。

潋光剑身上刻着驱魔符文,与他的神识相勾连,他能察觉猞猁的神魂正在飞快散逸……

他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兽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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