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鸳鸯佩(下)(1 / 2)

加入书签

“奴婢明白……奴婢,奴婢也是高兴,高兴……他没有负我,他没有,就算到了下辈子,我还愿意遇着他……”许锦书抽抽搭搭,万千悲戚翻涌喧腾,堵塞在心头直要逼出一口血:“其实,若要奴婢说呀……我宁愿他是负了我,我也不愿意他死了!小姐,盛妹妹,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他待我不薄……”

秋筱听着话头不对,下意识欲开口阻拦,却见花魁已然语塞,深深蹙起黛青眉心,盯着许锦书恨铁不成钢:“男欢女爱,若在两情缱绻时,谁待谁不是像掏心掏肺一般,却万不能为了这点好,一叶障目,飞蛾扑火。想想这段时日,你憔悴成什么样子,怎还好说出这种话来。”

“姐姐莫恼了,锦书也是伤心坏了。”盛氏不咸不淡劝解两句,生怕一个说不好,反而惹得花魁上了气头:“您看看,外面的天这样冷,点了炭盆也觉得不够,咱们只能抱团取暖。锦书,你也不要误会,今儿是小姐疼你,才叫着我一同过来,不让你听见了噩耗,只能一个人伤心。”

许锦书紧咬嘴唇,一手捏着被角,一手将鸳鸯佩死死握在掌心,指缝间都勒出了道道红印,秋筱沿床边坐下,轻轻拍抚琴师后背,大着胆子将花魁的手也拉过来,让彼此指尖的温度叠加在一处:“斯人已逝,万望锦书妹妹节哀,不要拖垮了自个儿的身子,往后,可不兴再作践自己了,什么外出陪客的,那不是你应该碰的。”

小阁主点点头,对盛秋筱的看法深以为然,又觉为时或许晚矣——许锦书就如魔怔了般,存心让她自己声名狼藉,不过短短数日功夫,冷香阁竟内外上下皆知,姓许的琴女表面卖艺,实际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儿,浓妆艳抹,戴朵插花无一不少。

果然,许琴师嘴唇咬得愈发用力:“我以为,他是狠心抛下我,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盼头、指望啊,索性破罐子破摔罢了!哪知,哪知现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花魁心中落下一记叹息,她们母女做的青楼营生,她却比谁都看重这些女子的清白。旁边盛秋筱已经默然,不断拍着锦书手背,要琴师务必看开些,来日方长:“不是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锦书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说你什么,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夫人已经处置了春溪,没有人敢步她的后尘,乱传莫须有的事情。”花魁娘子淡淡定音,给许锦书吃下一颗定心丸。确如先前所言,心病还须心药医,许锦书眼下听不进太多,沈渊索性不再说什么,坐实了素日的冷美人名头;盛秋筱不负所望,招呼丫鬟们开了食盒,一一碰过来,哄着许锦书多少吃些,切莫大喜大悲之下猝然垮掉。

琴师渐渐止了哭声,由着秋筱喂自己喝下清粥,就几样爽口小菜。许锦书独住一间屋子,不拥挤,可惜偏僻,光线不好,常年黯淡,整个人就像得不到阳光雨露滋养的花苗儿,根本没机会抽条绽放。沈渊却觉得这样也好,就让琴女在这僻静的小屋里安心呆着,过不了太久,她自己就能想通了。

“今儿事情太多,我实在力不从心了,先走了。”花魁娘子没有托词,眼底已经开始发酸,头脑也沉重,忍不住要躺一躺。她也说不清为何,只是多写了几个字,多看了一封信,难道……这副身子真的如此羸弱不堪了吗?

盛秋筱察觉出不妥,当即起身想陪着花魁一道回去,被对方摆手制止,让她留在这儿照看许锦书。琴师也有意送行,同样被大丫鬟们拦下了。

“我不碍事,有她们服侍就够了。秋儿,料理完这边,你自去忙,不必回来我房里了。”沈渊头疼得厉害,脚下踉跄,幸而眼疾手快扶住了绯云,竟是重重一掌按在丫鬟小臂。一下子众人纷纷围上来,盛秋筱也顾不得花魁如何做主,承担下半边身子的重量,与丫鬟们合力将主子姑娘扶回后园子。

暖阁地龙烧得滚烫,绯月又灌了两个汤婆子,给沈渊捂在被褥中,试试主子额头,并没有发烧,秋筱还是亲手熬了姜汤,让花魁喝下好祛寒。绯云想去请郎中,被沈渊叫住,说不必大费周章,自己躺一会儿就无妨了。

“这已算好的了,小的时候,我常常动辄昏倒,叫母亲为我操碎了心。”花魁容色疲倦,琥珀眸子爬上浅浅的红晕,前额鬓角不断冒出细密虚汗,粘住零碎发丝:“本还以为,静养了这么多年,应当无大碍了,是我高看自己了。我真的羡慕你们,能跑能跳的,想吃什么也没有拘束,哪儿像我,看着骄傲,实则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绯月半跪在床前:“小姐别说丧气话,大夫不是都说过,您是生下来带着点弱症,只要好好养着,自然不足为惧,不过是后来受了场风寒,一时大意,才落了个小小的病根儿。今日都是奴婢们不好,居然让小姐累着,小姐好生休息,或者还是请个郎中来瞧瞧,总是更安心。”

秋筱大为赞同:“姐姐可不能讳疾忌医。奴婢说一句不恭敬的,幸亏今天是在许锦书屋子里,万一日后,小姐当着许多外人的面晕倒,丢脸面且不论,若被有心人捉住了编排,小姐的清誉可就被毁了。”

一群女子七嘴八舌,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又有水芝找过来,说寻遍冷香阁上下,原来小姐是回了园子,中午煎好的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