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盏清茗酬知音(下)(1 / 2)
说罢,玉琳琅并不着急继续,漫不经心晃着茶盏,决意先卖个关子,看看对方作何反应。果不其然,折扇公子此时没什么耐性:“你有话就直说,若真觉得不该说,就不要开口。”
“哈……看来,三爷今天真的兴致不佳,不若我给三爷寻个美人儿,红袖添香,吴侬软语,最能疏散心结。”玉琳琅摇头轻笑,得了一个冷脸也不在意:“那我可开口了。三爷啊,墨觞娘子生得美貌,是个可用之人,可您别忘了,她和我毕竟不同,她没什么一定要依附于您的地方……”
世欢楼的包间肃静,除了折扇公子不离身的影中人,再无外客可闻听,饶是如此,玉琳琅仍然刻意压低了声调,指尖故弄玄虚般叩打桌沿,那双好看的眼睛也紧紧盯着自己的老盟友:“您要她做棋子儿,是不是,太欠考量了?倘若一着不慎,只怕要一败涂地。”
他努力说得委婉,却见折扇公子瞳孔猝然收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哥儿,怕不是日子久了,你都过糊涂了。不错,你我相识本为利益交换,可你早已经大仇得报,现在留在京城,我也并不能给你什么实际的好处。”
玉琳琅伸出食指,挡在唇前连连左右摇摆:“此言差矣。爷,我和您相处了多少时日?风里来、雨里去,您的为人我明白,你也知道我是什么路数,自然没有什么利尽而散的说法,可那欢场中的美人儿知道什么?她对您没什么心思,道不同,到底是不相为谋的。”
房间里炭火用得足,茶水不会变冷,反而让客人的手心冒出一层薄汗。折扇公子眉心几乎长出一道“川”字,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很意外,玉琳琅怎么忽然过问起冷香阁的事儿,显然是想劝他停手,别再和花魁有所纠缠。且不论有关冷香阁的种种安排,自己都甚少和玉琳琅讲起,更何况玉瑕山上,那位沈大小姐曾亲口对他说,与世欢楼的东家并无过分亲密的往来,最多就是年少时候,同在棠棣院擦肩而过、点头之交。
好吧……要么是玉琳琅闲得发慌了,要么,就是那狐狸美人又在同他使小心眼,连这么点无足轻重的实话都不愿同他道说。
不过还好,无论哪一种,都在折扇公子可以接受的范畴中,他忽然就想快点结束这场没意思的对话,重新到冷香阁去瞧一瞧,最好可以将沈渊逼出来,同她当面对峙一番。玉琳琅的话不无道理,上头的那一位捏住了墨觞夫人,冷香阁里处处危机,花魁却浑然不觉,还以为年岁太平,他许多次有心插手,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按照你的说法,是疑心我要以墨觞晏为诱饵,给我那好大哥来一出美人计?”折扇公子略挪动身子,一手搭在自己膝盖上:“你想多了,玉哥儿,我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
他已然不想过多谈说,稍稍开始揣度玉琳琅的想法,好找由头搪塞回去,哪知,对方满脸了然状,含情目里笑意更浓了:“三爷心悦墨觞娘子,当然不会忍痛割爱,将她拱手让于人。这点眼力见么,我还是有的。”
折扇公子额角隐隐作痛:“你今日格外奇怪,早知我就不来,一上午的困乏未能解,还惹得头昏脑涨。”说着,他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前次,你楼里唱《长生殿》,我在门外遇见墨觞晏,是你邀她过来的吧,都和她说什么了。”
“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玉琳琅收敛了调侃辞色,端正与他解释:“当年,墨觞家初来京城,墨觞晏正值豆蔻,青春年少,冷香阁中来了一位明香姑娘,两个人甚是要好,墨觞夫人忙碌,是以常由明香带着小阁主出来玩耍,偶然进了棠棣院,晏姐儿一曲动四座,与我便算认识了。”
对方没有率先发问,到最后也是少不了的,索性自己主动点,爽快摊牌当初如何相识,再说起当夜交谈些什么,才不至于生硬尴尬,玉琳琅如是腹诽,幸好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万一这位爷起了醋妒,跑去和花魁娘子冲动胡说,场面才真叫精彩。
名伶心中偷偷丢个白眼,继续道:“同是被人瞧不起的流派,我与晏姐儿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平日说得上话。后来,她楼里不是出了点乱子么,我们也就许多年没见了,听说她身子见好,正巧我也有心排一出戏,就下了帖子,想着小聚一番。”
“天色已晚,一个姑娘家漏夜出门,实在不妥。”玉琳琅并无半分隐瞒,整件事儿也合情合理,折扇公子却还是不满意:“听戏无可厚非,非要叙旧,也应该等到白日。”
玉琳琅忍着没有笑出声:“我的三爷,您这么说听着正经,细品却像女人家打翻了醋坛。哟,您刚才说,无意用晏姐儿取悦别人,难不成……”关键处的话不能贸然出口,玉琳琅自己心头也一惊,唯恐是会错了意。再去看对面那位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青红变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爷,您可得思量仔细了,鱼和熊掌难兼得,究竟要墨觞晏何去何从,您可愿意给我个准话?”伶人放低了身段,悄悄咬着自己舌尖,试探着想听对方对冷香花魁到底心思几何。
十足十的美人计便罢了,横竖自己手中捏着后路,将白韵然推出去,怎么也能替墨觞晏挡一阵;若三爷情不知所起,作茧自缚,又不能将十余年的大业雄心全然放下,优柔寡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