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篇:皎皎云间月(二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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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涂山是断然不会允许梁丘月独自去找罗欲的。

玲珑已经受到了伤害,他不能再让梁丘月出事。

浮罗城早年间有传闻,说罗欲原是城主亲子。

据说余泊幼时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浮罗城一户姓罗的富户,这位富户与先妻育有一女,唤作盈娘。

余泊少年时极疼爱这位异父异母的妹妹,浮罗城见过盈娘的人都称赞她姿容美好,笑语动人。

这样一位佳人却在她十六岁那年诊出喜脉,但彼时她还尚未婚配。

这无疑是桩丑事。

但盈娘却不愿意听从富户的话打掉孩子,也宁死不肯说出苟合之人的名字。

富户为了保全家族的名声,无奈之下只好将盈娘赶出家门。那时候余泊年方十九,已在盈娘被赶出家门的前一月投军。

九个月后余泊回来,只见一座盈娘的孤坟。

她死于难产。

据说那个孩子刚一出生就被富户派人扔到郊外的乱葬岗,那里堆的全是死人的尸骨。

而这件事发生在余泊归来的三日前。

按理说一个将出生的婴儿被天寒地冻的扔在郊外,早已没有存活的可能。

但余泊找到他的时候,他确实还活着。且在此后的人生中,一路健康长到如今二十一岁。

那个婴儿,便是罗欲。

关于浮罗城的那个传闻,首因是余泊对罗欲太好,好得让浮罗城的人没办法不怀疑他俩没有点血缘关系。

据说罗欲九岁那年生了场怪异的重病,余泊请了整个浮罗城的名医也没将他医好。原本并不懂医理的余泊硬是坐在一摞医书前不眠不休的看了好几个大夜。

最后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以人血做药引的偏方。浮罗城的人觉得,余泊那时候好歹也是位手握权利的军官了,既要人血,一声令下便多的是自愿充当血牛给他放血的人。

但他放的却是自己的血。

这世俗间的人,没有人会觉得一个人会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付出。付出都是有原因的。

世人如此,世俗如此。

所以最初的那桩流言也因此越演越烈。但好歹时间会冲淡一切,直到一年后余泊登上浮罗城主的宝座,那桩流言便彻底被人们遗忘了。

三日后,梁丘望舒被关押之事还是在浮罗城散播开来。

涂山外出三日还没回来,梁丘府有着齐氏和老管家坐镇,所幸没有太乱。

但齐氏因着从前月子里带出来的病症,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此刻女主人的镇定自若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壳子罢了。

梁丘月午后去玲珑阁看了玲珑,玲珑精神已好了许多。只是不像从前那样爱笑了。走时她又吩咐阁中人不可将府中变故向玲珑透露半分。

出了玲珑阁梁丘月没有回纤月院,而是转道去了云间月。

那是齐氏的院落。

院里种着蓝色的绣球花,如今时节正开满整个花圃,雪球累累,簇拥在椭圆形的绿叶中,开得十分繁茂蓬勃。

世人常说绣球无香,但其实绣球花是有香气的,只是很淡。而齐氏院中的绣球花经过梁丘望舒改良,香味会更浓郁好闻一些。

齐氏院中的绣球种了许多,香味也浓。但即便如此,梁丘月在迈入院门时还是闻到了明显的药味。

齐氏自然是不愿意见她的。但梁丘月还是依旧十分恭敬地向她请安,侍奉她吃药。

或许是身体孱弱的缘故,今日齐氏并无过多言语,也没精神向从前一样对她客气疏离。

这让梁丘月感到自在许多。

“你有办法救你爹爹的,是不是?”在她要离开的时候,齐氏突然这样问她。

她顿了顿,没有点头,亦没有开口否认。

“如果你真能救你爹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都要救他,他是你妹妹的父亲,是我的丈夫,我们不能没有他。”

齐氏在病中声色如泣,让梁丘月一愣,从小到大,她的母亲仿佛都没有向现在这般依赖过自己。

即便在母亲的需要里从来没有过自己。但梁丘月还能怎么办呢?倘使此刻让她马上豁出自己的命去她也是甘愿的。

走出云间月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梢头了。

银白色的月辉落了一地,花圃里的蓝色绣球在夜风里摇曳,荡出阵阵花香。

梁丘月孤清的站在院门外,抬头望着月亮。

叶灼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姐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时候她听说了玲珑的事,急匆匆往府中赶。分别前叶灼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

“你是来找叶灼的吗?他回家去了。”

“统领的人告诉我们,他回家去了……”

他的家在哪里呢?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总之不会在浮罗城就是了。

阿灼,阿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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