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徒云吞,相煎何急(1 / 2)
四眼大伯比了个大拇指,说:“蛋散外表看起来一大块,实际上一压就碎,完全经不起压力,所以骂人‘蛋散’,意思就是说这人空有样子,实际上半点用没有。不过呢,骂人归骂人,蛋散其实很好吃的。以前过年之前,起了油锅,炸蛋散、煎堆、油角、糖环,过年的气氛就来了。所谓‘煎堆碌碌,金银满屋;油角弯弯,家财百万’,其中这个蛋散里,加了猪油、糖浆,讲究点的,还点了花生碎、芝麻,又香又脆,讲起来都流口水。”
麦希明吃了一口,说:“有姜味?”
林小麦说:“熬糖浆的时候加了姜汁,可以起到祛湿驱风的作用。”
“你们吃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点个主食填肚?”疍家阿叔看了一眼他们那一桌,叫了起来,“点心好吃,也得有点米面下肚才行!”
麦希明说:“老人家指点得是。请问两位,还有什么好介绍吗?给我们指个路呗?”
疍家阿叔看了看手表,笑道:“现在这个钟点,再坐半小时就差不多午饭了。去东区市场门口阿贰云吞面店吃云吞面啦。包你吃过返寻味。”
“妖!阿贰那个反骨仔的面有什么好吃的。”四眼阿伯反应很激烈,梗起脖子说,“要吃云吞面,当然去阿壹那里啦。后生仔,我跟你说,阿壹云吞面店,就在阿贰过去两个档口,认准了招牌啊。他是阿贰的师父,也是东区市场一带最老字号的云吞面店,正宗鸭蛋压面,无论是鲜虾蟹籽云吞还是冬菇瘦肉云吞,都好惹味的!你不试试就走宝了!”
好像打擂台般,疍家阿叔提高了音量:“阿壹老啦,压面的大竹竿都压不动了。哪里有阿贰年轻力壮做出来的面好吃。而且阿壹的面馆分量太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卖细蓉,贵夹不饱,揾笨的!”
四眼阿伯不甘示弱:“那也好过吃反骨仔煮的反骨面啊。当年阿贰他老娘带着阿贰,提着生鸡水果去拜师的画面,我这脑子里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阿壹对阿贰,就连阿贰的名字都他改的,简直带儿子一样带,没想到几年功夫,教会了阿贰他们家那手策马过桥的压面手法之后,阿贰转头就去跟银行借钱在旁边开了家新店跟师父打对台。这小子,不光后脑长反骨,还胆大长毛啊!他做的东西,也敢入口?”
原本还算是和谐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两人争执起来,旁边茶客纷纷投来诧异眼光,林小麦插嘴说:“两位各有各道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索性带我老板去试一试这两家面店,不就知道到底师父水平高,还是徒弟的云吞好?”
她说话不卑不亢,语调不高不低,很是容易叫人听入耳。
疍家阿叔和四眼阿伯,顿时异口同声道:“就这么办了!”
林小麦拿起点心单来,高高举起:“买单!”
“一起买单。”麦希明拿起那两位老人家桌子上的点心单,交给林小麦。
阿叔、阿伯吃惊道:“那怎么好意思?!”
麦希明和气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在两位身上受益匪浅,这是应该的。就当是学费了?”
阿叔、阿伯又客气了几句,但坚持不过麦希明,也就让他买单了。
一行四人离开了财神酒楼,才刚走出门口,一股热浪硬生生把麦希明推得倒退半步,险些撞上了紧随在他身后的林小麦。
只一见麦希明被那股热浪撞得闭口皱眉的模样,方才还有些口舌争执的老人们齐齐大笑起来:“七月天流火,八月晒死鸡。九月十月街边走,凉茶莫离口。番书仔,第一次来洋城吧?”
打量着满街打着遮阳伞或是戴着遮阳帽的行人,麦希明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小麦已然一个箭步冲进了茶楼隔壁的小杂货铺,眨眼功夫便抓着两顶遮阳帽回到了麦希明身边......
戴上遮阳帽,道了谢,把衬衫领口两颗扣子解开,麦希明问两位老人家:“刚才两位说的东区市场怎么走?”
四眼阿伯微笑着说:“跟着我走就行了。”
有人热心带路,麦希明和林小麦自不会拒绝。路上问起两位老人家的姓名,四眼的阿伯叫翁振中,疍家阿叔叫欧勇。于是分别以“翁爷爷”“欧叔叔”称呼之。
沿着大路走了大约十分钟,路过一个菜市场,马路边有些走鬼档。那看着又黑又瘦的本地人,骑着一辆小电动,车后座上左右挂着新鲜带水的青绿蔬菜,瓦楞纸板上写着“正宗郊区靓菜4块钱一斤”之类的;又或者是地上铺开一张塑料布,布上整齐两排打开了的塑料袋,露出那些草头木根,上面插着“火炭母”“鱼腥草”“五指毛桃”等签子。
如果家里有小儿积食老人适値又或者大人上火等等,在菜市场里买完菜之后,家庭主妇捎带手的就能买点儿汤料药材,回家煲上一道绵茵陈煲蜜枣、火炭母煲猪横利之类的兼具食补的家常靓汤。
路过凉茶铺的时候,翁伯伯站住了:“刚才又是蛋散又是蛋挞的,吃了那么多热气的东西,来整几杯凉茶吧?”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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