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闯山(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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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去了眼中莫名的颜色。

唐玖仿佛有所察觉,脸上的笑容更深,眼中却阴寒刺骨,仿佛一场风暴正在缓慢酝酿,他微微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一点距离,沉沉笑道:“唐棠,你是想和我一起上去呢,还是在这里等我?”

唐棠闭了闭眼,有一滴泪落下来,半晌,他微微挪动脚步,让出了脚下狭窄的台阶路。

唐玖显然有点意外,随即笑了笑,眼中的寒意微微退去,仿佛对唐棠此举颇为满意。他望了望前方绵延弯曲的山道通往的方向,然后微微侧目问道:“你知道,唐门禁地是什么?”

唐棠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边挂了一丝悲切又讽刺的弧度,叹道:“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我为之不屑,从不予理会的传说。”

唐玖皱了皱眉,冷冷道:“会说人话么?”

唐棠又沉默了一会,颓然道:“你有兴趣,想看便去看吧。若是想毁了解恨……”

“哦?若想毁了解恨,你欲如何?”

“……我拦不住你,阿玖。”

唐玖颇为愉悦的笑了:“说的也是。”说罢,不再看唐棠,抬脚踏上了更高的台阶……

“站住!唐门禁地,是你能随便闯的吗!孽障!”

唐玖顿住脚步,唐棠蓦然转身。

以唐亚为首,领着唐门剩余十一名长老,以及唐亚的八名贴身死士,凭借一身绝顶轻功,越过重重火焰而来。

唐棠的心有些揪紧,有些结局仿佛已经预料,可越接近这个局面,心里便愈加悲怆而不能接受,最可悲的是,他无力改变,无法挽回。

唐玖慢慢回头转身,将粘附在峰顶顶尖禁地处的目光收回来,落在石阶下呈半包围状的二十个人身上,目光似轻蔑似嘲讽,夹杂着阴幽森冷的恨意,唇边却似乎又有些兴奋般的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含着隐隐的病态般的疯狂。

“唐门的顶梁,都在这里了吧。”唐玖喃喃轻语,语气颇为温和,对现在的局面非但没有紧张的意思,反而倒似颇为满意。

唐亚也在歇斯底里的发狂:“畜生畜生!你把我的阿宫怎么了!他是你子侄!”

“子侄?这可实不敢当啊。” 唐玖微微偏头,幽幽一笑,轻叹道:“他是主,我是奴,何以能攀亲呢?”

一名长须长老痛心疾首:“唐玖啊唐玖!你便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么!真是枉费了唐老门主对你的一番苦心!”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其他长老的附和:“唐门立派至今,只怕还从未出过这般忤逆不孝的狂徒!真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枉费我等呕心沥血的栽培!”

“唐玖你到底要做什么!唐门哪里对不住你,让你这等丧心病狂!弑父弑母,杀兄杀嫂,连自己的后辈子侄也不放过!还放火烧山,将唐门百年藏经毁于一旦!你这是疯了么!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什么死不足惜!抽筋扒皮也不为过了!”

“当初唐老门主就不喜那个赖上唐家的疯婆娘,一念之仁啊,怎么就让那个千人枕的娼妓进了唐家的大门!果然也生出个猪狗不如的孽子,看看!如今给唐门带来了什么样的灾祸!”

“费什么话!这等孽畜,听得懂人话吗?速速将他拿下,万不可让他再闯禁地,扰了我唐门先烈的清净,污了他们的眼!”

“……”

唐玖静静的听着这帮长老破口痛骂,他们恨不得将此生所知的恶毒词汇统统倾泻在他身上,一个个面红耳赤,形容狰狞。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笑容逐渐扩大,笑声愈发响亮,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唐棠悲哀凝视着眼前笑得快喘不过气来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这偌大一个门派,屹立至今,总有它残酷阴暗的一面。天下之大,上至天子庙堂,下至世家贵族,再到江湖门派林立,莫不如是。

幸运的,站在阳光明媚的一面,例如他唐棠。

不幸的,则站在阴幽黑暗的一面,例如眼前状若疯魔的唐玖。

世人眼中的唐门,是江湖霸主,光明璀璨,又哪里看得到背面托起这份光明的人深陷怎样的泥沼。

这本是世间约定成俗的规则,一座受世人顶礼膜拜的佛像下总要有一方托台,或许这方托台和这尊佛像出处相同,质地相同,被同一个人打磨,甚至会被一起放在同一个地方,但却偏偏就有截然不同的遭遇和结果。

可能这个比喻或许都还不够恰当。

唐棠想着,毕竟托台不会遭遇如佛像那般被千凿万刻的磨难和苦楚,这样想的话,做个托台倒也并非不能想通。可若是把位置颠倒一下呢?把这个受尽打磨的佛像埋在地里,露出个满是疙瘩的脑袋,让它做个托台,托着一方比之本身差之甚远的石块,永不得解脱,然后还让它看着自己托着的这块石头被人赋予神意,受人祭拜,享受香火。

如此,这尊不见天日的佛像,会不会一念成魔?

而此时,这个一念成魔的佛像有朝一日破土而出,满身污垢,腐朽得面目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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