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有人北上去做贼 有人出城去止杀(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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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是冷的,刀光是寒的。

挥洒在月光下,被横刀带出的鲜血,却是温热的。

人倒下了,呼吸断绝了,血还在身下蔓延。

血流得很多。

但再多的血,也无法让冰冷的地面温暖起来。

青衣一脚踹开房门,冲入其中。

先杀人,再搜集物证。

人死了,再也无用,但证据,却能继续说话。

夏州城外,有许多民房。

民房边,有许多树。

圆月滑落树梢。

一栋普通的民房,忽然房门大开,数条矫健的人影,从屋里飞奔而出。

人衔枚,手持刀。

身如虎,眼似蛇。

脚步落在道路上,踩动沙石吱吱作响。

脚步忽然顿住,就此停在原地,再也不能挪动分毫。

他们四周,有青衣冲杀出来,前赴后继。

脚步太快,也太用劲,沙土一蓬蓬从脚后飞溅而出。

没有言语,只有搏杀的声音。

狩猎者,从不需要向猎物说甚么。

猎物,也没有资格向狩猎者说甚么。

最终站着的人,才能往地上吐一口唾沫。

站着的,是青衣。

四周民房,没有亮灯,却有人探出头。

灯油太贵,这些百姓点不起。

探出头的人,眼中的好奇之色,瞬间被惊恐替代。

清冷的月光下,有鲜血顺着刀锋滑过,轻轻滴落地面。

边地的百姓,知道危急来临时,该蹿回屋子,再也不要露头。

那栋民房后面,有一人悄悄潜行。

民房前的人,是他的掩护。

然而,他奔出没数十步,就被青衣拦住去路。

民房前的人都死了,他也得死。

倒在地上,握着血涌如泉的咽喉,他满眼不甘心。

“为何,为何我会死?”他说。

“不死,如何证明你活过?”青衣说。

灵州通往夏州的道路,不止一条。

可以顺长城东下,再越过长城出关。

也可以从灵州北上,直接翻越关山,再寻机东去。

白日,阳光明媚。

明媚的刺眼。

有两骑在道路上疾驰。

没来由,道旁飞出两支利箭,准确洞穿了他们的脖子。

他们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地上不停弹动。

瞳孔里,映出青衣的身影。

青衣在他们身上一阵摸索,最终,在他们的头发里找到一枚蜡丸。

人死了,却不是死在家中。

一场大战,会死多少将士?

一场大战之前,会死多少探子?

......

李绍城再度来到军情处驻地。

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那个大红衣裳的娇小女子,依旧坐在小案后。

精致的短刃,摆放在小案上。

李绍城坐下,认真问:“该死的人,是否都死了?”

第五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该死的人,永远死不完。”

李绍城皱眉,“该死的人,怎会这样多?”

第五姑娘道:“事情未了,便不知有多少该死的人。”

李绍城略惊,“越往后,还会有人浮出水面?”

第五姑娘颔首,“这就是细作和密探的战争。”

李绍城顿了顿,“杀人,真能完全杜绝机要外泄?”

第五姑娘看了他一眼,“不能。”

李绍城眼帘微沉,“那该如何?”

第五姑娘面无波澜,“人未尽,杀不休。”

李绍城变色,“杀戮,不该如此无穷无尽。”

第五姑娘道:“还有一个办法。”

李绍城问:“甚么办法?”

第五姑娘拿起短刃,站起身,“赢下这场战争。”

李绍城怔了怔,旋即颔首,“战争休,则杀戮止,的确如此。”

第五姑娘走出小案,影子拉得很长。

李绍城起身,“统率还要去杀人?”

第五姑娘脚步微顿,“为了赢下这场战争。”

李绍城忽然道:“要赢下战争,未必一定要这样杀人。”

第五姑娘没回头,长发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却能让将士少死不少。”

李绍城愣住。

“战争,就是用一些人的死,来换取另一些人的生。”第五姑娘回头,看向李绍城,“节使岂能不知?”

李绍城笑容苦涩,“将士死,百姓生。”

第五姑娘字字如刀:“军情处锐士死,大军将士生。”

李绍城说不出话来。

第五姑娘忽而一笑,“将士生,百姓才能生,军情处的人不死,谁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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