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零八 千百年金陵风月 数不尽君臣过往(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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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轮到杨溥被推到台前,就连他称帝,也不过为了方便来日禅位给徐家。

杨溥好不容易把徐温盼死了,却来了个更加厉害的徐知诰......

杨溥的命运,也是杨吴的命运,杨溥与徐知诰的斗争,也是杨吴与徐家的斗争,杨溥的凄凉与悲哀,便是杨吴的凄凉与悲哀,杨溥的不甘与孤愤,便是杨吴的不甘与孤愤。

——如果这片土地还能称之为杨吴的话。

而在今夜,在杨吴即将灭国的今夜,面对眼前浴血宦官的怒喝,杨溥站起身来,把腰板挺得笔直,告诉对方:“朕当然不会忘!”

宦官将手里染血的长刀递给杨溥,“今日,大吴亡了,请陛下与大吴共存亡!”

杨溥接过那把长刀,眼神有刹那的恍惚,随即就坚定如铁,“身为大吴皇帝,朕理当与大吴共存亡!”

话说完,杨溥横刀于喉前,用力一拉。

当的一声,滴血长刀落地,杨溥也倒在地上。

与杨渥不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杨溥从被推上王位、帝位开始,命运就没有给过他反击的机会。

今日一死,无愧祖宗,无愧于杨行密流汗流血的这片土地。

今日一死,与大吴共存亡,他用这种方式,捍卫了他作为大吴皇帝最后的尊严。

宦官将坐塌上的大氅扯出来,盖在杨溥的尸体上。然后在杨溥面前跪下来,帮杨溥合上了没有闭上的双眼。最后他捡起那把带血的长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

堂中烛光氤氲。

宫城外激战声清晰入耳。

徐知诰望着堂中立着的众人,宋齐丘、周宗、徐玠、陈觉......

他忽然笑了笑,声音有些沧桑,却不显得晦涩,“事已至此,回天乏术,诸公,本相的路走到尽头了......”

“丞相!”宋齐丘、周宗等人闻言,莫不伏地而拜,语调悲怆。

“诸公请起。”徐知诰走上前来,将宋齐丘扶起,又对众人说道,“知诰生于当世,能与诸公共谋大事,是知诰之幸。如今功业虽然不成,然往事历历在目,知诰已无憾矣!”

宋齐丘痛哭不已,不顾徐知诰的搀扶,执意拜倒在地,悲声道:“是宋齐丘无才,没能为丞相守住楚地,以至于害丞相至此!宋齐丘有负丞相之托,万死难辞其咎!”

徐知诰长叹一声,哀痛的眼神望向屋外,“功业成败,都乃运数也。金陵城破,徐某败亡,命也,运也,岂是子嵩之过?”

“丞相!”宋齐丘闻声更显悲痛,他抱住徐知诰的小腿,涕泗横流,“宋齐丘有负于丞相,实乃千古罪人,请丞相赐宋齐丘一死!”

徐玠、陈觉等人莫不再拜,皆悲从中来,垂泪不止。

徐知诰看向宋齐丘,将他扶起,笑容惨淡,却似有一股释然,“大事不成,徐知诰该死,诸公何罪之有,怎能自舍大才之躯?”

周宗奋然上前抱拳,咬牙道:“眼下北贼还未杀进来,卑职护送丞相出城,必能杀出一条血路,保得丞相周全!”

“君太忠勇,我固知之矣。”徐知诰摇摇头,“然大业既毁,我要这无用之躯何用?”

“丞相!”众人悲恸不已。

徐知诰看向这些他的肱骨之臣,慨然叹息道:“多年以来,得蒙诸公倾力相佐,知诰也曾有过得意之时,大丈夫得此足慰平生。”他复又看向屋外,“金陵大才俊彦无数,有些我抓住了,有些我没有抓住,如今有的人弃我而去,但亦有诸公与众将士殊死相随,我还有甚么好遗憾的?”

言罢,徐知诰向众人一拜,“唐军破城在即,诸公勿要迟疑,且向唐军投降,各求活命去吧,万勿与我陪葬......李从璟仁义之人,必不会为难尔等。”

......

每逢早朝,金銮殿里百官云集,大丞相领袖群臣,统摄吴国军政大事。

徐知诰再度走进金銮殿时,这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烛火都显得有些孤独。

一步步走入殿中,面朝皇帝御座,徐知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认真,就如他每回早朝时一样,甚至,就如他这一生一路走来一样。

站在平日里自己站立的位置,徐知诰望着那张皇帝御座,良久没有一丝动作。

徐知诰,幼年时被呼为彭奴,唐僖宗时,黄巢、王仙芝作乱,奔战于大江南北,引得天下处处烽火,徐知诰生长于江淮,六岁时,父亲即死,其伯父带其母刘氏,与他一道避祸到濠州。

乾宁二年,时为淮南节度使的杨行密,见而奇之,遂收为养子。后来杨渥不待见彭奴,杨行密无奈,只得将他托付给大将徐温。从此,他便姓了徐,得了知诰之名。徐知诰甚得徐温之妻喜爱,而他平日里也对徐温夫妇极为孝顺。

及长,言行气度无一不佳,品性才学无一不好,杨行密曾对徐温说:“知诰俊杰,诸将之子皆不如也。”

徐知诰出仕的时候,淮南初定,用事的都是武将,多不会治理地方,而徐知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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