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莫离献策定滁州 冯道驱至寿春城(7)(2 / 3)
的头颅从肩膀上砍下来,那些据守钟离的吴军将士,多半就是濠州本地人,被孟平下令杀掉的百姓,不乏他们的亲友旧识,此时见此惨状,无不肝胆欲裂。
“攻城!城不克,战不休!”孟平无情的像是一块石头,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眼更是冷漠到了极点,他知道此举不一定能摧毁吴军军心,但只要大军攻城得力,吴军将士心中的恐惧最终会压过愤慨,成为击倒他们的筹码,在他那颗年轻而纯粹的心中,他有一个很简单直接的评判标准,今日杀一百吴人,压迫得吴军早降半日,便能让唐军少死一百,这样简单的换算孟平没有道理不去做。
孟平心中只有一个志向,为了那个志向,便是双手沾满血腥成为刽子手,他也毫不自惜,为了那个人的江山,他即便是在青史中背负骂名,哪怕是被后世叫作人屠,九泉之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孤零零的钟离城像是暴雨中的一叶浮萍,在唐军潮水般的攻势下瑟瑟发抖,城头上嘶喊的吴军虎目圆睁,城头下四面杀上的唐军戾气冲天,世间罪孽之大莫过于杀人,战争就是成批成批的杀人,在将兵刃举向对手的那一刻,谁的心中还有仁义道德?满腹心思不过是杀死对方保全自己而已。
在战争中,凡事没有对错之别,只有敌我之分。
百战军与侍卫亲军轮流攻打钟离,果真如孟平所言,日夜不休片刻不歇,双方将士的伤员不断被抬回去,一具又一具尸体倒在城墙上下,如同乱石荒草堆积在冰冷的泥土上。
一日夜过后,吴军出现力竭的兆头。
大军攻打钟离第二日,孟平没有食言,再度在城下斩杀百人。
愤怒让吴军再度奋战,然而不过半日,热血冷却之后,冰冷的恐惧弥漫周身,于是有将士看向郭廷谓的眼神,不再那般纯澈。
这天夜里,黄仁谨再度找到郭廷谓,这回却不是劝说他退向楚州,因为唐军四面围城,他们已然没有退路,黄仁谨是劝郭廷谓投降。
郭廷谓不降。
第三日,孟平再杀百人。
吴军中哀嚎声四起,恸哭者遍布各处。
这日未时,黄仁谨再度找到郭廷谓,这回不止是他一个人,而且来了不少将领,这回他们也不是劝郭廷谓投降,而是逼迫郭廷谓投降。
郭廷谓不降。
黄仁谨遂令亲兵一拥而上,强硬绑了郭廷谓,使他不得不降。
郭廷谓破口大骂,唾沫溅了黄仁谨一脸,然而黄仁谨不为所动。
他之所以绑着郭廷谓投降,而不是干脆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也不是直接杀了郭廷谓向唐军请降,就是因为他和众将仍旧敬佩尊重郭廷谓,不想他死在唐军手里,想要他认清现实向唐军服软,这样战事结束之后郭廷谓作为“带头”投降者,即便孟平不给他好脸色,大唐也不会亏待他。
“事不可为,将军何必如此?城里将士,业已伤亡过半,再继续打下去,何益之有?”黄仁谨苦苦相劝,言辞恳切,“血战多日,将军已然为国尽忠,唐军势大,城陷非战之罪,今日将军带我等投诚,日后仍会被大唐所用,一身才学抱负,何愁不能施展?”
郭廷谓不降。
被绑住的他奋力挣开左右,双目通红,悲声大呼:“社稷蒙难,家国不幸,郭廷谓何能幸也?刘将军,某随你来了!”奋身跃过女墙,面朝黄土从城头跳下。
嘭的一声,郭廷谓摔落城前,脑袋首先坠地,脖子咔擦一声摔断,而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血自嘴中涌出,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临死时仍旧瞳孔圆睁,死不闭目。
郭廷谓跳城而亡震动了不少人,近旁的将士无论是吴军还是唐军,都明显愣了一愣。黄仁谨等人趴在城头上悲呼几声,却也没半分作用,事到如今,他们唯有竖起降旗,向唐军请降。
督战的孟平得知郭廷谓坠城而亡,沉默了许久,轻声呢喃:“困兽犹斗你确实有愧于濠州军民,但的的确确不曾有负于吴国......其实你与我一样。”他看了一眼萧索的长天,眼神如铁,“负尽天下人又如何?只要不负公子,孟平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孟平摆了摆手,吩咐道:“收殓郭廷谓尸身,厚葬之。”
黄仁谨在竖起降旗后,连忙跑下城头在城中找到正帮忙救治伤员的录事参军李延邹,要他起草降表,降表这个东西必不可缺,有了它黄仁谨就能携濠州全境投降,而不仅仅是钟离一城,这对他与众将士日后的处境至关重要,黄仁谨只不过是个粗人,不通文墨,故而这个降表得找人来写。
录事参军李延邹是个书生,他得知郭廷谓坠城而黄仁谨要投降之后,气得一跃而起指着黄仁谨鼻子好一顿臭骂,最后质问道:“将士血战十余日,刘将军郭将军尽皆死于沙场,而今你却要向唐贼投降,你心中还有忠义之念吗?!”
黄仁谨被李延邹骂得有些惭愧,然而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降表是必须要的,他见李延邹态度坚决拒不肯受命,不得不变了脸让甲士上前,抽刀以胁迫之,待笔墨备好,黄仁谨将毛笔塞到李延邹手里,厉声令其书写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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