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琵琶伴美酒 各享五百岁(3 / 4)
浓郁,只不过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酒杯到了嘴边,徐知询忽然停下动作,杯中美酒没有倒进嘴中。
徐知诰怔了怔,随即很好的掩饰过去,故作好奇道:“美酒在前,询弟何不即饮,莫非嫌酒不好?”
徐知询笑了笑,忽然从案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往里面分了一半,又将金杯递还给徐知诰,自己手持半杯酒,笑意不减,“兄长厚爱,愚弟感念万分,如此美酒,愚弟怎好独饮,愿与兄长分而饮之,各享五百岁。”
满堂陪酒诸人,正饶有兴致看着他俩人,堂中抚弄琵琶的林安心,神情专注,琵琶声清脆曼妙,有如珍珠落玉盘。
可是琵琶声未必一直都如珍珠落玉盘,在某些时候,它也如惊雷落地,让人心惊胆颤。
徐知诰脸色变了,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只是瞬息之间,徐知诰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不过这笑意怎么看都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了,他眼神闪烁如同左顾右盼,“询弟此言差矣,此酒乃是愚兄诚心祝愿询弟的,怎可分而饮之,愚兄一番心意,哪能少去一半?”
徐知询脸上仍旧是方才那般真诚到无知的笑容,在这样的笑脸下,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背心已给冷汗湿透,他坚持道:“愚弟知晓兄长关切,然则兄长岂不知,愚弟同样关切兄长?请兄长勿要推脱。”
徐知诰看着徐知询,没有要接酒的意思,徐知询也看着徐知诰,没有要退却放弃的意思。
秋风卷动帷幄,凉意竟似在刹那间如同寒冬料峭,刺人骨髓。
无论是宋齐丘、周宗等人,还是弹奏琵琶的林安心,便是再如何迟钝,也看出酒中隐藏的杀意了。
众人无不色变,却又不好轻举妄动,一时间堂中的氛围极为严峻,又极为尴尬。
然而任谁都知道,这种严峻、尴尬的氛围,就如同张紧的弓弦,必然不会持久下去,一定会在片刻后爆发。只是爆发之后会如何?利箭离弦之时,杀意将无法再掩盖半分,届时水落石出,鱼死网破。
徐知诰与徐知询相对而立,眼神碰撞,比刀剑相交还要危险万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不该有的笑声在堂中响起。它就像一阵溪流,打破了山川的宁静,又像是情人轻抚的纤手,抚平了那颗躁动的心灵。
众人循声望去,伶人申渐高已经起身离座。他来到徐知诰与徐知询面前,笑嘻嘻的说道:“两位大人兄弟情深,便是仆这等小人见了,也不禁感动万分,然则这美酒却如美人,在杯中犹如在榻上,早已除却罗衾,可如何忍受得了这份冷落?两位大人不体谅美酒心意,仆可是怜惜得紧!”
说罢,申渐高竟然不惜以下犯上,拿了徐知询手中的两杯酒,又全都倒在了金杯里,不由分说,仰脖一饮而尽。
饮罢,申渐高打了个酒嗝,大赞一声:“好酒,果然好酒”!
这才向徐知诰行礼,睁着醉意朦胧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如此美酒,饮一杯怎么够?还请大人将其尽数赐给仆,也好让仆多多享受一番。”
徐知诰大笑道:“你这老酒鬼,就你会饮酒!好,便都赐给你!”
“多谢大人!”说罢,申渐高毫不客气抓了金钟,抱在怀里,如同怀抱一个美人一般,向徐知诰谢罪道:“仆已醉了,不敢再在此间放肆,请大人准仆去歇息。”
“好,你且退下。”徐知诰很有风度道。
申渐高走了,徐知诰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有异色,他对徐知询道:“询弟安坐,你我继续畅饮!”
“如此正合我意。”徐知询明显松了口气,安稳的坐了下来。
回去案桌后时,徐知诰向拿酒出来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会意,连忙从侧间离去。
这一场饮宴,终于在林安心奏完几首曲子后结束,徐知询像是已经醉得站不稳,由人扶着向徐知诰告辞,徐知诰只是嘱咐他回去好生安歇,并说来日再行宴饮,并没有挽留。
送走徐知询,徐知诰马不停蹄回到后院,见到那名侍从,立即问:“如何?”
侍从摇摇头,“救不活了。”
酒,当然是毒酒,很毒的酒,喝下就得死,任谁都一样,哪怕有解药,稍晚一步也没用。
徐知诰面色凄然,竟似要落下泪来,他沉默了良久,叹息道:“给申渐高的家人送去抚恤。”说完他又加重语气补充道:“厚加抚恤!”
侍从领命而去。
林安心跟在徐知诰身后,轻轻出声道:“是否要动用青衣衙门,秘密将其除之?”
徐知诰抬头望月,怅然道:“罢了,就此罢手。”
林安心诧异不解,忍不住劝道:“斩草需得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徐知诰摆摆手,示意林安心不用说下去,“天意如此,询弟该得长寿,我等又何必强求?况且,我要的本就是他的权,而不是他的人,留他一命又何妨?”
“可是......”
“就这样定了,休得多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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