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菊花残,孤城殇(2 / 7)

加入书签

dquo;”伯伯将柔仪殿给了你。你之前来伯伯家,都喜欢那个地方。以后啊,回娘家,也总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天子,即便说着最细小的事,也是恩威并重。父亲刚刚去世,逼着女儿出阁,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倒底尊了哪家的法度。

这条路上铺了皇宫才有的青砖,砖上的纹饰像虎,又像兕。过路的人将相争的两兽踩在脚下,或彰显威仪,或宣泄不满。偶尔看见的花和树彷佛也是训练有素,在夜色中像挺拔的卫兵。天子的仪仗在身后远远跟着。一路的灯火在她眼前漫无目的得燃烧,灼得她的眼有些朦胧,她记起小的时候,父亲带她进宫看烟火,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正紫色的宫墙,还有妃子头上高耸的发髻,镶金刻玉的步摇。

后来烟花散了,人也散了,父亲说,这宫里,唯一好看的便是烟花了。一往无前得高飞,又潇潇洒洒得死去。

柔仪殿在一处池塘后,但这宫里的人非说那是湖。小诺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这湖水里死了多少人。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宫女说,这世上,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池塘上点了水灯,圆灯倒影在池塘里的影子却不成形状。白玉石台阶上也点了灯,一盏灯下立了一个宫女。她们大概站了很久,看到安宁公主,极为兴奋,却又努力克制。一个一个跪地在地,想看公主的美貌,却又不敢抬头。

殿门开了,一队一队宫娥迎上,她们粉色,翠色,蓝色,紫色的衣衫在风中像纸鸢一样空荡,她们柔声喊着,安宁公主。昭仪姑姑低头为她引路。

陛下在她身后说着,”早些歇息。”

他转身的时候,宫人毕恭毕敬得跪地相送,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灯影中。

昭仪姑姑将她引到了一个房间。将陈恪和云沁引到了另一处阁楼。龙小诺的这个楼阁叫做柔风阁。熏了香,是皇家才有的“木兰香”,出自茜州的赵娘子家。每年只有少许。天子有赏赐给龙家,但龙小诺从未用过。香得让人不知自己是谁了。

昭仪姑姑道,老身浓华,随公主吩咐。屋子的一角,金色,朱色的步摇,在烛光中闪着扑朔迷离的光。金光灿灿里,好像丰收的稻田,突然结了红色的果。

宫女为她沐浴。

小诺把自己埋在热水里,水里撒了西域进贡的格桑花。她没见过这种花,浓华尽职尽责得一一告诉了她。是西域王的奶奶和母亲做的,留给未来的西域王后。

小诺的眼泪流在水里,终于一片混沌,自己分不清哪些事泪,哪些是水。

姑姑,你进宫多久了。浓华轻轻得给小诺篦着头发。

老奴进宫四十年了。她回答得很慢。

你想你的家人吗?

我的家人?他们都盼着我回去。

西域很远吗?

很远。

我走了,你还是在这里吗?

我自然不在这里,这皇宫有那么多空荡荡的宫殿,老奴一个一个宫殿去巡查,今日忘了昨日去了哪个宫殿,今日也不知明日在哪个宫殿。

人在世上,便会身不由几,不管江湖朝堂。

年长的宫女呈上了嫁衣,小诺不想看,任由她们将嫁衣套在她的身上,然后戴上新的首饰。她们说,不能误了吉时。

那是一件金色的嫁衣,按着她的身形做的。金色是西域最尊贵的颜色。衣上那些她似曾相似的宝石,冷冷得闪着银色,红色,紫色,蓝色的光。室内熏香缭绕,她痛得有些麻木了。眼睛也痛,心口也痛。她想大梦一场,可是打更的声音,声声入耳,怎么在自己家中,重来没有听过更声。那种能把人从梦中惊醒,偏又让人无法再睡去的更声。它像是来自昊天无极,直通人的肺腑。

在这梦境和清醒之间,日出了,那些各种各样的声音,从暗夜中醒来,开始活蹦乱跳。

昨日的街上,阴云密布,今日却张灯结彩。华丽或清贫的人,都在说,皇帝要嫁安宁公主给西域王,看热闹的人,围满了皇宫的门口。他们都说,安宁公主倾国倾城,容颜一睹,便是三生有幸。歌姬在酒肆中,伸长了脖子,他们等着安宁公主的车架经过,他们要看看这位公主化了如何惊世骇俗的妆容,簪了如何独一无二的步摇。裁缝带了徒弟,带了笔墨,他要比着安宁公主的嫁衣,设计最时兴的款式。

三品到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在柔仪殿门口,跪得整整齐齐。她们的衣衫上,缀满珍珠,绣了牡丹,麒麟,海棠,还有紫色,红色的,金色的玉石。她们冠上的凤,是她们这些年含辛茹苦的褒扬--最前面的老太太,前朝太后赏赐的凤,压得她直不起脖子了。

出门的时候,小诺和她两人相视一笑。诰命老太太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小诺看到了她不想要的未来。也许,多年以后,她也会穿着一致的衣衫,来到这里,跪迎新的公主出阁。

那时,不知她能否记起今日的情景。

典仪官在前方按部就班地念着词,对于他们,是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