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无正(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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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了,月微熏,花却未眠。西溪山庄在月色和花色中,韫色正浓。蒹葭阁上的彼岸花纱灯,花心是一粒夜明珠,红花和白纱,醉在光晕里,朦朦胧胧。

雪宁着了两个一等姑姑,一人奉上雪缎寝衣,一人用篦子沾了茉莉花水,为云沁篦头。茉莉花水的味道很淡,掌衣姑姑道,”龙姑娘,我们家的茉莉花长在幽簧深处,茉莉与竹香竞妍,这是我们先祖红尘公子传下的法子。“她谦和端庄,言语间却是称赞简云沁的美。

茉莉花水在云沁发上,气息若有若无。云沁秀发更光泽秀丽。掌饰姑姑道,”龙姑娘真美,云中仙子一般。梳头姑姑道,云中仙子哪里有龙姑娘美。云中仙子,哪里有茉莉花水。“她的一双手极为柔软,轻轻篦头时,已将云沁头部各处穴位,轻轻重重得抚了一遍。掌饰姑姑四十余岁,极为宽宏慈和。云沁面露欣喜之态,问道,姑姑怎么称呼。掌饰姑姑道,”老身唤作如碧“。掌衣姑姑道,”老身唤作如娥。“

”多谢如碧姑姑,如娥姑姑。“云沁依龙家的礼俗,感谢二位姑姑。并分别赠了二人一只珍珠墨玉发簪。二人推辞不受,云沁道,这是我带来给主家的礼。我来江南做客,难道真的空手来吗。

二人这才收下。

几位丫鬟在屋檐下站着,她们透过纱窗,脸上是浅浅的微笑,这龙姑娘的身影,隔着纱窗,都这般美丽。

可云沁却暗想,难道这是他们发现了端倪,要用这花香试探我。可龙小诺被自己藏起,不语被困在山中,决无通风报信可能。可江湖中人,悄悄在对方身上留点气味,印记,打探行踪,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梳子篦过头后,云沁秀发上光泽柔和,极为淡雅。两位姑姑告辞而去。

见两人已行远,云沁取出一些朱苦从高州买来的发簪,步摇,还有长长的纱裙。她将长窗推开,对大丫鬟说,多谢各位妹妹照料,我这有些高州带来的衣服首饰,都给妹妹们。

那些小姑娘见龙姑娘如此温和,体贴下人,喜悦之情已跃上脸颊,云沁将一件胭脂色的燕子襦裙在一个年长些的丫头身上比划,说道,这个衣衫,适合这个妹妹。

这个丫头叫做红燕,这襦裙比之江南娇羞,俏丽的衣衫,更显华贵和典雅。红燕欢喜得几片红云飞上了脸颊,众丫头纷纷去换衣衫。

云沁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彼岸花色的衣衫,拿了一个红漆圆木食盒,穿在了自己身上,出门朝咏絮堂悄悄行去。

但这咏絮堂和蒹葭阁,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江南的夜间,有些湿冷。彼岸花上沾了露珠,在月色下冷冷清清。庄上的五位巡夜人,持长矛,从未命庄向此处走来。走在前方的便是陈逸的大弟子念恩。一柄长锥在他右手中,闪着银光。西溪山庄的护卫都是轻功高手,他们的步子极为轻盈,便是到了近处,也听不到脚步声。

云沁垂手立在彼岸花前,远远朝念恩施礼,念恩见是庄中一个丫鬟,约莫是给哪个贪嘴的人送宵夜,便也未起疑心。

云沁走走停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咏絮堂楼下。此处冷冷清清,没有护院,没有仆妇迎侯,唯有修竹参差。未开花的茉莉掩在修竹中,院前一尊太湖石,石上是前朝顾同洲的字,咏絮。

云沁脱去丫鬟的罩衫,将食盒藏在太湖石后,右脚点在太湖石上。轻轻一跃,人已跃上了二楼窗台,灯下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一袭淡杏色衣衫,烟粉色发带,正伏案写字。正是温蔓。她用的是枯墨,写的是桃花体,却又比桃花体枯瘦些。几行字。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以是因缘,地皆严净,而此世界、六种震动。时四部众、咸皆欢喜,身意快然,得未曾有。

但未及云沁近她三尺,一卷宣纸抛出,云沁左手去横握,宣纸便从中被她破成两半,一卷丢在地上,一丢被抛回了案上。云沁轻声道,我不伤你性命,只拿东西便走。

温蔓转身,右手握着的竹简放下,神色也是极淡的,她轻声问道,不知姑娘要拿什么东西,我,这不过都是些书。她已三十余岁,却梳着闺中姑娘的发饰。神色温和,是看尽红尘的透彻。身形瘦削,是历尽沧桑的无奈。气质如兰,是诗书琅琅的淡薄。但她偏又脸色苍白,眉眼在黄色灯光下凝了一种寒天孤星的寂寥。

她看清进来的人,虽穿了黑衣蒙着面,但身形娇小,脚步极轻,便已猜到是个小姑娘。

“小丫头”温蔓轻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是很短的一瞬,是不太容易察觉的一现。是谁让你来的,我的仇家,他们自然不会派一个小丫头来冒险。

她说仇家二字的时候,眼神中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她在这里,不是自愿的,是逼不得已。但她虽是官宦之后,朝堂如江湖。仇家,也是若隐若现。

”我要什么,你不必知道。“云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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