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桩桩(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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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屋子正中间的圆桌上蒙着一层绣花纱布,遮不住下面精致的茶具,晶莹剔透的光钻出了纱布上的镂花,与纸灯笼的光相互辉映。

扶着桌子往前一步,来到了屏风前,一架古筝安安静静摆放在那儿,上面套着一个花色布袋,隔着布袋摸一把,琴弦跳动了一下,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台古筝跟着丫头五六年了,用的仔细,多次想给她换一台新的,都被她拒绝了,她的心有泣荆之情,从一而终。

闵文智参加了抗日队伍,她也放弃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脱下了精美的裙衫,穿上了粗布衣装,跟在罗一品身旁。可怜的丫头哎,母亲无法阻碍你们的信仰,却理解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每个人独善其身,坐视不理,我们的领土任人宰割,国将不国,家将不家,哪来的安乐

越过屏风走过一条短短的走廊,迈进一间屋子,这儿是丫头的闺房,靠南墙跟杵着一个梳妆台,台面上立着一面菱花铜镜,还有两个红色漆雕的首饰盒。

梳妆台旁边是檀香木的架子床,床上坠着粉色的、绣花纱帐,床头两边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三朵牡丹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姹紫嫣红,一朵纷红骇绿,楚楚动人;另一幅绣的是荷花,荷花上落着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这两幅绣作出自赵妈的手,堪称精美绝伦。

许老太太缓缓走到床前,撩起纱帐,轻轻坐在床沿上,她的手抚摸着床上锦缎棉被,仿佛看到女儿就在床上躺着睡着了,俊美的模样笑靥如花。

“丫头哎,这是属于你的房间,你在这儿住了十多年,无论是谁都不能霸占你的屋子,母亲给你留着,等着你回家,带着你的儿女回家。”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很小,许老太太也听到了,这几年她的耳朵极其灵敏,她的心锁紧了,她眼前出现了后院墙头上的那个影子。

“谁”

“祖母,俺是琻锁,俺可以进去吗”

“可,可以。”许老太太声音激动地发颤,身体哆嗦得无法抬起脚,用腿拖着鞋底在地上摩擦,艰难地蹭到门口,一只手扑在门框上,举起灯笼,眼前站着孙媳妇琻锁。

琻锁今年二十九岁,比她丈夫许连盛大三岁,个子不算太高,也不矮,清清瘦瘦的模样,一头短发抿在耳后,脖子上系着一块黑色的围巾。如月的凤眉,不浓不淡,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反射着星星色彩,还有不屈不挠的刚毅,一张嫣红透白的脸,那是冻得颜色。秀气的眉宇之间托着一抹气韵、雅致、亲切。

上身是一件苍绿色棉袄,袖口和前襟摞着几个补丁,一条黑色的棉裤,膝盖露着磨损的口子,口子露着灰白色的棉花。看着琻锁一身破衣烂袄,清癯癯的五官,许老太太鼻子一酸,说不上一句话,怎么说琻锁也是许家的孙媳妇,什么锦罗绸缎没有如今却这样寒酸。

琻锁向老人深深鞠躬,“祖母,您过年好。”

“琻锁,快进来,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蟠龙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人想起了还不知生死的大孙子许连成,想起了身怀六甲的罗一品,她骤然心慌意乱。

“祖母,俺是来……”琻锁不敢把大家的计划说出来,怕违反了纪律,她又不忍心瞒着老人家,“俺是代表大家给您老拜个年,还有,还有二叔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您老不要太难过……”

琻锁的话没说完,许老太太已经涕不成声,她憋了许久,克制了许久。

看着悲伤的老人涕泗横流,琻锁上前一步从老人手里接过灯笼攥在手心里,一条胳膊揽着老人颤抖的肩膀,吸吸鼻子:“祖母,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大哥连成在赵庄,他很好。”

“真的!俺就知道连成不会有事的,没事太好了。”许老太太抬起泪眼看着琻锁,又想起了什么,吞咽一下嗓子说:“敏丫头过几天要去赵庄孟家做童养媳,这是她爹娘的决定。”想起敏丫头要离开许家,许老太太心里再次生起一股伤悲,舅老爷离不开那个丫头,现在是许家离不开那个丫头,她不是丫头的至亲,她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个光景下,鬼子不仅到处烧杀抢掠,还祸害、糟蹋女孩,哪家女娃不早早找婆家嫁人呢

“敏丫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巴爷他们去过孟家,嘱咐过孟家老爷,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接走丫头的。祖母,这次任务本想让闵文智下山,他和巴爷去赵庄接连成大哥了。今日俺也是来找敏丫头的,俺们需要她手里的那张通行证,让她把那张通行证给她父亲,俺跟着顾大叔去坊子火车站。”

“去坊子火车站做什么!”许老太太心脏又开始突突乱跳,她明白了琻锁不是专门回家找她的,冒着生命危险下山是带着任务来的,还不知她吃饭了没有,“琻锁,饿不待会俺让赵妈给你送过一些食物。”

“嗯”琻锁用舌头舔舔嘴唇,她的确饿了,跑了一天路,滴水没进是假的,刚才她从院墙上抓了一把雪塞进了肚子里,此时肚子里凉嗖嗖的。

屋门口外面传来了赵妈的呼唤:“老太太,您在屋里吗敏丫头的爹娘要走了,想向您说一声谢谢,谢谢您的款待。”

许老太太看着琻锁,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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